不知道为什么，在听见秘书的这句话后，裴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病房中的人。
——季煜垣正安静的坐在那里。
看着他，裴音突然又想到了早上他给自己的那一个拥抱。
裴音跟他原本就只是契约的关系，包括结婚同样如此。
但那个时候，她的脑海中却只有一个想法，也只想要有一个拥抱。
裴音当然也知道，这已经超过了他们契约的范畴。
但季煜垣没有提，她同样没有。
大概是因为裴音看的时间太长了一些，季煜垣察觉到了异样，眼睛也立即看了过来。
裴音深吸口气，“我有事要回公司一趟，我会让人安排护工过来，这儿……”
“没事，你去吧。”季煜垣很快说道，“我今天本来就没什么事。”
“可是……”
“你忘了？我们就要结婚了，你父亲就是我的岳丈，我照顾他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季煜垣这句话倒是让裴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这种时候，自己再拒绝显然也不太合适，只能说道，“那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他要是醒了的话你就按铃叫医生。”
“好。”
“我就先走了？”
“去吧。”季煜垣的话说着，手也在她的头发上揉了揉，“现在应该是来不及了，但你去那边要记得吃晚餐知道么？”
“好，你也是。”
“我知道。”
季煜垣又朝她笑了笑，裴音这才转身离开。
此时已经是傍晚的时分了。
仝城的晚高峰已经开始，只有裴音走了反方向，从医院开车到了桑瑜。
“小裴总！”
今天的秘书部也是乱得不行，此时看见裴音后，他们就好像是看见了主心骨一样，人立即迎了上来。
裴音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人呢？”
“已经在办公室中了……”
“知道了，你们可以先去工作。”
说话间，裴音已经将面前的门推开。
陆砚瑾正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他今天穿了黑色的西服，里面是同色的衬衫，未结领带，领口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整个人看上去倒是显得有几分悠闲。
裴音的手却是忍不住握了一下。
过了几秒后，她才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陆总，不知道您今天会来，让您久等了。”
话说着，她也主动伸出手来。
但陆砚瑾在看了一眼她的手掌后，却是没动。
裴音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
“看来陆总的火气有些大。”干笑着说了一句后，裴音也将手收了回去，“陆总是为入洲的项目来的吧？真抱歉，因为我们公司内部疏于管理，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过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填补上这个漏洞，保证……”
“裴音，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需要这种假惺惺的客套话了。”
从裴音进门开始，陆砚瑾就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给她一点儿反应。
此时，他倒好像是终于忍不住了。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也让裴音的所有虚假的笑容消失不见。
她咬着牙，在张了张嘴唇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想怎么样？”
“嗯，这才对。”
陆砚瑾满意的点点头，“既然上次都已经撕破了脸皮，如今又何必假惺惺的问候？”
话说着，他还拿起了面前的茶杯，“你现在，肯定恨不得我死了吧？”
陆砚瑾的声音平静，唇角甚至还挂着笑容。
但说出的话却足以让人哽住。
裴音也停顿了一下。
但她很快笑，“对，原来你也知道。”
“嗯，但很可惜，我现在还好好的坐在这里。”陆砚瑾倒是不介意，只抬起眼睛跟她对视着，“而且按照这目前的状况，先寻短见的人，大概也不会是我。”
裴音回答不上来了。
虽然之前陆砚瑾也不是没拿这种态度对待过自己——在寅城的酒桌上，那一杯杯酒的滋味，裴音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