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可笑,过去近三十年的时间,她从未当面对他说过什么夸奖的话
。
以致陆砚瑾以前总觉得,好像自己不管做什么,她都不满意。
可在那封遗书中,陆砚瑾却无比清楚的读懂了一个信息——她爱他。
不是陆夫人对于陆家未来的继承人,而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对于他的儿子。
意识到这一点,再看到那躺在病床上的人,他只觉得可悲,又可笑。
她为他筹划好一切又如何?
就算她表现的多爱他又如何?
一切……都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陆砚瑾也没有再犹豫,直接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后,转身往卧室的方向走。
……
一夜无眠。
哪怕一个晚上没有进入睡眠,陆砚瑾第二天还是准时起床,然后去了医院。
陈风的家属依旧不愿意将他的遗体领回去。
那头发花白的老人,每天都坐在他母亲的病房外,说是要他母亲,偿还他们儿子的命。
陆砚瑾当然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无非就是钱。
但监控表明,当时陈风是驾驶员。
而且他留下的遗书也表明,他是自愿走上这一条路的。
跟陆家索要赔偿,未免太过于可笑。
如今舆论越发剧烈,这个时候选择息事宁人,或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但陆砚瑾却没有选择这么做。
今日他见到那对老人,也同样是漠视的状态。
“都是那个贱人撺掇的我儿子,要不然他活的好好的,为什么非要去死?死的人又为什么不是她!?”
陆砚瑾的脚步,终于还是停在了原地。
陆砚瑾当然知道他们口中说的贱人是谁。
这也是第一次,他直接让医院的安保人员将他们驱赶走了。
两个看上去明明很是孱弱的老人,在被拖出去的时候却是骂的中气十足,还说要去找记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儿子就是被陆家害死的。
当时陆砚瑾只冷冷地回答了一声,“去找。”
那有恃无恐的态度,让人心生寒意!
但陆砚瑾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一会儿后,徐延赶到了这边,告诉他民和街那边的东西已经运回他柏熙园了。
陆砚瑾只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徐延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今天看太……裴小姐的气色好像不太好,似乎是生病了。”
陆砚瑾没有说话。
“陆总,其实这件事裴小姐也并没有错,您迁怒于她是否……”
徐延的话还没说完,陆砚瑾突然看了他一眼。
虽然陆砚瑾什么也没说,但这一眼却足以让徐延心惊肉跳!
那原本还想说的话,就这么被他咽了回去。
最后,只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裴音的确生病了。
毕竟是在冷风中坐了几个小时,感冒发烧也是在情理之中。
她这边原本是备有药的。
但在将药吃下的前一刻,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只慢慢将药盒放了回去,只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喝下。
好在她的情况并不算很严重。
在家里躺了两天后,情况倒也慢慢好转起来。
只是咳嗽怎么也好不了。
尤其到了夜晚,她原本就入睡困难,那接连不断的咳嗽更几乎让她整个人的情绪崩溃。
但她始终没哭。
从小到大,她已经习惯了自己会不断的失去一些东西。
心境已经从为什么又会是这样,变成了——果然……又是这样。
其实她也从来没有相信过陆砚瑾对她的感情。
哪怕是他们的情感最为“浓烈”的时候,她也依旧不相信他会爱她。
她只是学不会拒绝而已。
明知道那是一块加了砒霜的糖块,却还是选择吞了下去。
就为了那一分分虚假的……甜。
所以她现在,肠穿肚烂也是活该。
1月,裴音收到了航空公司发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