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伊月心头酸涩,没有接话,反而转移了话题。
“你父母呢?”她问。
西泠摇头,“他们把我丢在西泠河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灵伊月想到自己,也从来没有见过父母。
自她生了意识以来,就是在通天河里修炼。
不由生出同病相怜的感受。
西泠给她烧好洗澡水,用木桶装好搬进屋里:“你先好好清洗一下伤口,我出去守着。”
话落又去角落漆黑的木箱处翻找,找出一套粗布麻衣:“这不是死人的衣服。是以前村口大娘给我做的,我一直没舍得穿,你洗完换上吧。”
放下衣服后,他关上门出去。
灵伊月看了眼床上的衣服,又看了眼木桶,思绪混乱。
她满脑子都是玄赤尘,耳边充斥的都是欢欢喜喜的唢呐吹打声。
闭上眼,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再睁开时,她的眼神重新变得清明。
清洗干净后灵伊月才发现,除了胸口的大洞,身上其他地方还算完好。
少有一些胳膊腿青紫的磕碰,应当是丢下这具身体时,滚落万人坑造成的。
她凝神动用妖力,温煦的暖流在身体游走,滋润着她的筋脉。
她翻手间,储物袋出现在手心,她清点了一遍,储物还算丰富。
伤口小了一点,能修复。
她的思绪忍不住再一次飞远。
她想起自己曾是锦鲤身时,为了玄赤尘不断受伤。
他总是收罗世间各种天蚕地宝给她温养身子。
但是万年锦鲤何其特殊,由天生,由天灭。
受的伤无论再多天蚕地宝都不能加快修复速度。
她从来不曾告诉他。
“伊月,你的伤好了吗?”玄赤尘总是在外出回来后问起她。
她估摸着正常康复时间点头回答:“已经好了赤尘,你别太担心。”
“那就好,我还给你找了好多宝贝呢,晚点让人给你送过来。”他说。
“好。”她开心的抱紧他,听他继续说起此次出门经历的故事。
直到第二天,她通过医师知道,他又受伤了。
她背着他,避开还未好利索的伤口,重新划出一道口子:“把我的血加在他的药里。”
灵伊月每每吩咐医师这般做。
现在想来,她就像个笑话。
活在玄赤尘为她早就算计好的情景里。
灵伊月拉开房门的时候,西泠正蹲在不远处盯着地上数蚂蚁。6
“我洗好了。”她说。
“哦,好。”西泠进门,将水拿出来,放在角落,等她进去后,又就着水洗脸洗澡。
洗完后,他又马不停蹄帮她铺好床,自己则在地上随意铺了层,睡在地铺。
翌日,日上三竿。
灵伊月醒来就看见还睡在地上的人。
这一眼,灵伊月惊诧发现,地上的人跟昨天晚上瞧见的完全不一样。
他长着一张美到雌雄莫辨的脸,纤长的睫毛轻轻颤着,好像被梦魇纠缠。
即使熟睡都带着警惕和不安。
灵伊月愣了一瞬,不知道弱冠年华的男孩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连在梦里都如此痛苦。
她又想到自己,她和他又何曾相似,何曾不幸。
西泠醒来猛地对上灵伊月满含心疼的视线,一激灵,猛地起身。
尴尬的挠头,“不好意思,我睡过了,你的伤好些了吗?还疼吗?我去给你熬药。”
不等她回答,他快速卷起被褥子放在角落,钻进厨房。
灵伊月收拾好自己,出门,门外烈阳正盛,正值夏日。
她转身去茅屋旁边的厨房,西泠已经恢复昨天晚上她见他时的模样,浑身漆黑。
她看了眼他,随意问道:“脸上涂得什么?”
他看了眼她,又垂下眸子,声音很轻,轻到不是妖力加持,她都听不到他的声音。
“锅灰。”
灵伊月没有再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
有些事不适合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