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大楚皇宫。
宫人高声唱喏:“丘兹使者到——!”
谢晴惋竭力压下喉间的咳嗽,目光落向九龙座上一身玄色龙袍的楚寒烨。
年前,丘兹突然大举进犯,被大楚精兵退敌百里之外。
今日便是丘兹使者来访,自是为了和谈之事。
礼乐声响起,一行人走了进来。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位二八年华的美貌女子,眉目不见怯畏,自有一股明媚大方。
谢晴惋眸色一怔。
这副模样……倒像极了刚与楚寒烨成婚时的她。
她不由得看向楚寒烨。
男人眼底掠过抹讶异,停住了饮酒的动作。
殿前,使者行礼:“今日向楚皇献上我丘兹最尊贵的公主乌兰绮,以示丘兹之诚意。”
谢晴惋浑身一震,握紧了杯子。
楚寒烨笑道:“此乃本皇之幸。”
遥遥举起杯子:“今后大楚与丘兹世代交好,再不起刀兵。”
群臣山呼万岁。
谢晴惋端起酒杯送至唇边,抬起的衣袖挡住了脸上的落寞。
宴后。
凤藻宫。
谢晴惋看向桌上亲手做的糕点,本来是给楚寒烨预备的。
今日中秋,按例应是她侍寝的日子……
谢晴惋抬眸,正好看到天上的圆月。
“但愿人长久……”
她情不自禁地喃喃,心口微凉。
侍女云枝正想安慰,突听宫人通报:“皇上驾到!”
谢晴惋微怔,旋即跪下:“恭迎皇上圣安。”
楚寒烨绣着金线的墨袍下摆从她眼前掠过,没有停留。
谢晴惋心间涌上涩意。
曾几何时,楚寒烨也会亲手将她扶起,嗓音楚柔:“昭昭不必行礼。”
昭昭是她的闺名。
可她已经想不起来楚寒烨上次唤她昭昭是什么时候了。
楚寒烨坐在榻上:“皇后起来吧。”
视线掠过桌上的糕点,他却仿佛没看见:“今日事务繁杂,朕来得略晚,以后不会了。”
谢晴惋喉间微涩:“皇上国事为重,不必特意过来。”
闻言,楚寒烨皱眉:“还在生气?”
谢晴惋垂眸掩去眼底神色:“臣妾不敢。”
生气?她怎么敢?
哪怕两年前她才刚知晓楚寒烨不过是利用她给夺嫡之路增加筹码。
年少的相知相爱……尽是算计!
她更不知如何面对这个将她卷入棋局的人……
沉默间,楚寒烨上前牵住她的手:“你是朕的结发妻子,朕不会亏待你。”
谢晴惋抬起眼,正好对上楚寒烨的眼神。
昔日年少的楚情已经全然消失,只剩下一片冷漠。
楚寒烨揽住她的腰身,往内室走去。
烛光摇曳,一刻贪欢。
半夜时分,谢晴惋猛地被惊雷吓醒。
身旁的被褥冰冷,楚寒烨已经不见了。
她心中一慌,掀起被子下榻。
转过垂花门时,就见楚寒烨已经理好冠服,正由贴身宫人给他系上玉坠。
天色微明时,避子汤送到了谢晴惋的面前。
她凝着那黑色的药汁,端了起来。
入口丝丝甜味,谢晴惋却觉得那是她喝过最苦的药。
宫人收了碗:“皇上真是看重娘娘,连一碗安神药都要亲自吩咐御医呢。”
谢晴惋喉间涌起腥意:“是啊……真好……”
屏退了下人,谢晴惋倒在了榻上,暗中招来太医。
太医把完脉,眉头紧锁:“娘娘,您忧思过度,身子早已油尽灯枯……”
谢晴惋心已了然,缓缓闭上眼。
“皇上事务繁杂,不必告诉他。”
“是。”
这一病就病了一个月。
楚寒烨再未踏进过凤藻宫。
谢晴惋也总是盼着他来,又不盼着他来。
云枝十分不忿地数着楚寒烨如今有多宠爱乌兰绮。
谢晴惋捂住嘴将剧烈的咳嗽压住:“皇上刚登基两年,边疆不稳,宠幸乌兰公主也是为了大楚安定。”
她还是忍不住为他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