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菱想了想,到底还是把人放下扶到了锦绫宫,又忙喊钱盛去唤太医。
脚自然是没事儿的,但在这陛下的眼神暗示中,定然是要被说成有事儿的。
“可我看着没什么大碍啊……”
“咳,小王爷不知,这……是内伤。”老太医昧着良心说的笃定。
余菱还是有些不相信,可赵雲仪立刻拉了人坐自已旁边:“阿菱……疼死了……”
这小叔叔立刻心疼不已,也顾不上那脚看着完全无碍的样子了,看向太医:“他这伤可有能用的止疼药?”
太医抬眼就看到这人身后那陛下微眯的眼神,忙道:“太医院的那些止痛药对陛下这症状都不管用,不过小王爷可以多跟陛下跟前说说话,也好分散些注意力。”
赵雲仪记意无比,抬首让人出去了。
余菱叹了口气:“原本还说今日定要回府,现在好,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赵雲仪心里已是乐开了花,偏生装着一副痛得厉害的模样,紧紧握了人手:“阿菱……”
“……真这么疼?我听闻柳树皮有止疼功效,要不让钱公公去太医院抓些来?”
这人却只拉着他躺下,抱到了怀里:“不用,你让我抱抱就好了。”
余菱被他搂着腰抱得紧,心里顿感有丝异样,忙挣扎起来:“松手松手,这样抱着成什么样子?”
赵雲仪依着他的稍微松了些:“你还出去吗?你要真想出宫……等我脚好些好不好?”
这人平时惯会装委屈,但跟人撒娇却是少有,看着他亮晶晶的眼,余菱顿时没辙了,只能好生应了他。
只是他没想到,这“伤”,一伤便伤到了过年的时侯。
程柳花真依着诺,让自家宸王赵钰林使了什么绊子——那好八卦的晟王爷当真没回来成。
加上穆行重这太上皇因着自已生母身L不大好,把余荔荔带去了南疆,所以往年热热闹闹的除夕夜宴,在少了两位最伶俐儿活泼的主儿后,今年显得格外冷清。
赵钰林自是不好管闲事,宴席上只淡淡看了眼终于被放出来的余菱,什么都没说。
剩下的赵雲仪那九皇叔和十皇叔——这二人原本与他和余菱是差不多的年纪,可因着那二位是在皇子所里长大,而这赵雲仪在过继给穆行重后就一直跟着他,倒与他们不算相熟。
案几上酒壶已空,本来想早早散了,却见人群中一俊俏少年站起来举了杯:“许久不见余小王叔了,皇兄,我敬你们一杯。”
这是赵雲仪小两岁的亲弟弟赵雲熙——他二人原皆为康王爷赵钰波之子,后因着回归皇籍的穆行重这支无所出,便把赵雲仪过继了过来。
到底是亲弟弟,赵雲仪再怎么样也要给个面子,招呼人重新倒了酒:“暄王不必客气,家中可还安好?”
赵钰波自出生起便患有腿疾,原本他皇爷爷赐封号为“康”,是取康健之意,如今赵雲熙承袭爵位,身子健全的他再用此号倒不太合宜了,遂赵雲仪给他改作了“暄”,倒与他名字相配。
“有劳皇兄惦念,都好。”赵雲熙笑着应了。
“那就好,你如今也长大了些,是不用朕操心了。今年是康王爷过世的第三年,要除服了,若有礼节上不清楚的,便跟朕说,或者去礼部寻他们。”
赵雲熙谢了后方才坐下,跟一旁的余菱笑着点头致意。
赵钰波头两年过世后,因着那时赵雲仪刚坐上帝位,人心不稳,作为当今太上皇名义上的独子,他实在不好以亲父之礼祭奠康王爷,不但如此,还要刻意避嫌不能显得过于亲近。
可彼时赵雲熙太过年幼,怕他操持不过来,赵雲仪只能在暗中请人帮忙看着些。
当时余菱去帮了些许忙,所以以往他二人关系还过得去。
赵雲熙的席位挨着余菱,他坐下后低声调笑着唤道:“皇嫂。”
那傻子自然没反应过来这人在喊自已,只抬眼看了下四周,有些疑惑——周围并无女子。
余菱从小就勤学好问,遂也低着声,问道:“暄王在喊谁?陛下何时纳妃嫔了?”
赵雲熙嘴角抽了下,有些失语:“小王叔何必在我跟前装三演四?我自然是在喊你。”
余菱愣了下:“我一不是女子,二不是陛下的妃嫔,干嘛喊我皇嫂?”
赵雲熙:……
他无奈极了,微笑开口:“您不都住宫里了吗?只怕早已被皇兄暗自纳为妃了吧?”
余菱懵住了。
他被这狼崽子留在宫里不让出去,知道外界定会有些闲言碎语,可……已经离谱到这程度了吗?
还未开口反驳,便听赵雲熙接着说:“现在宫里谁不知道皇兄心喜于你,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会大婚了。”
余菱:……???
这傻子要疯了。
“倾心”这个词他可能有所误会,但“心喜于他”的意思他还是知道的。
就算不知道这个,那“大婚”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毕竟小时侯他穆哥经常“成亲长成亲短”的,只等着与自家哥哥的大婚……
余菱此时才惊觉,那赵雲仪这段时间的不对劲是什么……
好像穆哥对自家哥哥,就是这样的……
他不会真的……想纳自已为妃吧?
虽然并无任何血缘,但自已到底是应人一声小叔叔的啊,这可……如何是好??
看着从宴席回来后就有些失魂落魄的余菱,赵雲仪很自然地搂了他的腰:“这是怎么了?”
余菱一僵,忙挣脱了:“……没什么。”
赵雲仪微觑了眼,不动声色道:“今晚可是除夕,孤枕难眠太难受了,我要在锦绫宫跟你睡。”
余菱更僵了,结结巴巴道:“不,不行,你还是回你晏宁宫吧……”
赵雲仪没应他,却转了话题:“晚上看你一直在跟暄王说话,在说什么?”
“他说……”余菱顿住了——这糊涂虫不知道该不该说,也不知道该不该问。
不过赵雲仪这厮打小儿就聪明,此刻已经大概猜到了些什么,拉着人到怀里:
“好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了。不过你倒想想看,除了之前亲你那一下,旁的我可对你让过什么?”
“……没有。”
“所以阿菱,你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