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林夏还是带了十几个人来,但是只有两三张熟面孔,大多都是生面孔,想起上次在梵净山的遭遇,恍如隔世。
在准备出发之前,林夏专程到我家去看了我父母,并带了很多从美国带来的礼物,把我老娘给高兴坏了,一个劲的催促我要抓住机会。
我谎称要带林夏出去做个科学考察,我父母虽然有些担忧,但是最后估计因为林夏的缘故还是答应了。
只是我提出要带上白龙时,我爹有点舍不得,白龙比起在梵净山时稍微长胖了一点,估计还是因为不打猎了,运动太少,一天憨吃傻睡的。
回到酒楼,我们讨论了下一步的路线和方案。虽然那日在洞中见到的那段“引气至长留山,西三百里,谓之虎爪岭。”长留山自然是一个虚名,但是虎爪岭应该是真名,但是这么多年后,虎爪岭这名字是不是变化了,我们无从得知。
我们在地图上仔细的比对了两三百里的这段距离,圈出一片地方出来。
林夏道:长留山,其神白帝少昊居之,以凤凰为图腾,凤凰又名火鸟。希望这次进聚气台,能够顺利了。”
我悄悄对林夏道:“这次这批人如何?”
林夏不无忧虑的道:“有经验的那批人,有些上次死在梵净山了,有些因为另外一个项目的事情来不了,这次来的好多都是第一次出来,而且有一批最新式的美国产的武器和设备被吴佩孚的人截了,现在还没追回来,一想到上次那些凶险的事情,我就担心得很。”
我道:“越到后来的聚气台,肯定越是葛章精心挑选设计的,里面有什么还不清楚,但是肯定不简单,那你这批人可能有点棘手。”
林夏点了点头道:“美国那边的公司越到一个大项目要到南美去,现在就这点人手,都是好不容易凑齐的。”
我感叹道:“要是文教授还活着就好了,至少有个人帮忙着出谋划策。”
林夏拿着铅笔,轻叹了一声没说话,我想她现在压力肯定也很大,也不再多说,免得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我考虑了下人员,试探着问道:“要不我们再找个帮手?”
林夏有点犹豫的问道:“人可靠吗?”
我道:“他是拿钱办事,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林夏道:“谁啊?”
我道:“就是我那天给你说的那个苗人!”
周二毛第一个跳起来反对:“二娃,亏你狗日想得出来,那个娃儿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你也不怕做恶梦。”
我辩驳道:“下地做事的事情,我们这堆人哪个比得了他?”
周二毛连连摇头道:“老子们几十支德国步枪加连槽(驳壳枪),虚啥子嘛!”
我道:“你那么多步枪,你就搞死那些尸蟞,搞死鬼童子了?”
周二毛虽然心里还是算明白了,但是嘴上还是结结巴巴的不肯承认道:“那。。。那我没试,你。。。你咋晓得。。。”
我道:“好了,这事不说了,就这么定了,明天我托人带话给鬼八仙,找波东哈!”
我有了上次和鬼八仙等人一起倒斗的经历,道:“这次我们看的这片地方,全是一大片大片的深山老林,估计还得要走水路,我们再买点骡马估计比车要管用得多。”
林夏自然也是此意,上次在松桃被颠簸得厉害,肯定是不想再开车了。
第二天,我便到码头找内伙子(行内人)给鬼八仙带话,请他联系下波东哈,说有个事情想让波东哈帮忙。
大约六天后,鬼八仙也让人带话来,说已经和波东哈大致谈妥了,五日后在雷公渡等我们,波东哈没什么犹豫便答应了下来,而且价格并没我们想象那么高,我们自然欣喜,没想到这么轻松的就找来了一个得力帮手。
这时,我送带话的人出门时,来人悄悄的对我说,说鬼公说的,让我留神下波东哈,这个苗人底细他也不是特别清楚,但是他觉得波东哈没那么简单。
说是波东哈听说我们要去的大致地方后,丝毫没有犹豫便答应了,这和他以前的风格完全不符,鬼公担心波东哈另有所图,路上也难免无马鼻梁(一种啄食父母的无情鸟)黑吃黑,如果是那种情况,就干脆把他出脱(弄死)。
听完这段话,我虽说有一丝担忧,但是想着我们这群二伙伙(不专业)的娃儿,也没啥子其他办法了。路上留神一点波东哈,估计他也跘(翻)不起好大的水花。
这两天,林夏和手下人一直在忙忙碌碌的采购些进山的物品,骡马,我没敢把鬼八仙给我说的事情透露给林夏,以免她担心。
倒是兰妹仔,自从听了我和周二毛给她说了夜郎将军墓的情况后,这几天一直缠着要去见识见识。
我摇头道:“这进山日晒雨淋,洞洞里头又那么凶险,我们还得照顾你,你爷爷把你托付给我,我必须对你安全负责,你坚决不能去!”
兰妹仔不听,又去缠着林夏,林夏这些日子和兰妹仔相处下来,倒是觉得这山里妹子不错,而且路上有个女生搭伴似乎也好些,便答应了。
周二毛调侃道:“兰妹仔,你说你去了山里你能做个啥子,莫到时被野人抓走做媳妇了哦!”
兰妹仔一翘嘴道:“打胡乱说!我从小上山打柴,下河打渔捞虾,跟着爷爷打猎,挖陷阱,上铁猫,做夹箭,支垫枪啥子不会。”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武陵山的女人,有些泼辣,但直爽大气,坚强独立。
这日清晨,河上的雾气尚未散去,因为是往上水行船,大船都得天明时漂滩,我们很早就在河边准备停当了。
我们总共雇佣了3艘大船,我们的船老大叫金贵,是个六十来岁的老人,白须满腮,古铜色的皮肤,看上去结实健壮。
我问道:“掌舵的,照这船的重量,上水几天能到雷公渡?”
船老大金贵道:“只要这两天莫落雨,不发大水,三天内必定到得了的!”
这样算起时间来,应该是和波东哈差不多时间到。
我问道:“你老人家是在这酉水河里头划了好多年的船了啊?”
金贵道:“我今年六十二岁了,光绪四年,老头子十六岁就到了船上了。”
我笑道:“那老人家对这里的河道自然是熟悉得很了。”
金贵嘿嘿一笑道:“其他不敢吹牛逼,这酉水河七百里路的河道,水涨水落,好多滩,好多潭,好多码头,好多暗礁就没得我不晓得的。”
我拱手道:“那这一路就仰仗你老人家了!”
金贵好奇的问道:“我看你们也不像做生意的,你们这是去雷公渡那边干啥子?雷公渡那边下了码头,就五六户人家,再往里走全是深山老林了,棒老二(土匪)都不愿呆的地方,十天半个月都转不出来。”
我还没把话想圆,周二毛先把话接上了:“我们是做学问的,搞研究。说了你都不得懂。”
金贵一时是没咋搞懂科学和研究是个啥子名堂。
陪笑道:“那是,那是,那我就是没搞明白一个事情。”
周二毛问:“啥子事情?”
金贵道:“那两个长箱子的枪和那些铁坨坨(手榴弹)。”
我也没想到刚才怎么不小心把武器让船老大给看到了。
周二毛一愣,忙道:“防身嘛,兵荒马乱的,进山去碰到坏人了啷个办嘛,我们又都是文弱书生的。”
金贵怀疑的打量了一下牛高马大的“文弱书生”周二毛,道:“那也对,现在河里头、山里头都不太平,有备无患。前些日子雷公渡前面来了一支部队,不晓得是川军还是湘军,就住下来就食没走了,你们记得要小心一点。莫被他们盯上了。那伙贼娃子坏逑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