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湘龙听李定懊悔说没带锤子过来砸锁,微微一笑,伸出右手抓住那把铜锁,用力往左边一扭,只听“咔嚓”一声,那把锁被生生拧断,惊得李定咂舌不止。
推开门进去后,两个人打开手电一照,里面的陈设很简陋:右边靠墙摆着一张木板床,上面铺着粗布印花被褥,床板下面塞着一只装衣物的皮箱子,床铺上方的木板墙上,贴着一张沪上某女星的油彩画像。对面的窗户下摆了一张没上油漆的木桌子,桌子下有一张木椅。
除此之外,房间里再没有其他东西。
李定和周湘龙分别翻找了床铺、皮箱、桌子等可能隐匿电台的地方,但都没有找到。
其后,周湘龙又踩到床铺上,将那张女明星的油彩画撕开了一边,往里面看了看,又敲了敲墙壁,没发现壁橱或者暗格之类的东西。
“周先生,看来这里是没有电台了,我们再去王汉明的房间里找找吧!”待周湘龙从床上跳下来后,李定说。
周湘龙一边转动手电到处照射,一边说:“别急,我再想想看我们漏掉了哪里没有。”
说话间,他的手电光柱照到了地板上。
这地板也是木板铺就的,为了防潮,木地板与地面之间应该架空了几公分,所以踩上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当看到这木地板后,周湘龙心里不由一动,迈步在地板上来回走了几遭,时不时抬脚跺两下。
最后,他在门口附近停下来,弯下腰用拳头敲击木地板,一边敲一边侧头竖耳聆听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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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用右手手指插进其中一块木地板的缝隙中,轻轻往上一抠,便将这块活动的木地板掀开了。
接下来,他又掀开另一块木板,露出一个用铁板盖住的四方形坑洞。
将坑洞上的铁板移开后,一个皮箱子出现在坑洞里。
“李先生,电台找到了。”
周湘龙把皮箱提出来,拉开拉链,里面装的正是一部电台。
李定跑过来,摸了摸那部电台,又往箱子底部瞅了一下,忽然惊呼道:“周先生,下面还有东西,有点像小鬼子的手雷,小心点。”
周湘龙用手电一照,只见在箱子底部右侧,紧挨着电台塞着一坨黑色的饼状物,乍一看,确实有点像鬼子的手雷。
周湘龙定睛打量了那饼状物几眼后,笑道:“李先生,这是鸦片烟膏,看来这家伙还是个大烟鬼。”
李定听说那是鸦片烟膏,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用手一拍大腿说:“周先生,这就对了,我知道王汉明为何会叛变投敌了。”
周湘龙是个提头知尾的聪明人,马上反应过来了,惊讶地问:“你是说,王汉明是染上了毒瘾后,被日本特务用鸦片控制住了?”
“对,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得通王汉明为何甘愿给鬼子卖命:一个染上了毒瘾的人,不仅会失去自尊和廉耻,还会失去人性和良知。据我估计,王汉明就是被张广才用鸦片控制了,所以才会干出认贼作父、陷害姐夫的恶事来。”
说到这里,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点懊恼地说:“其实,我早就察觉他有点不正常。这一年多来,他身子骨越来越瘦弱,每日里无精打采哈欠连天,面黄肌瘦目光无神,完全就是一副典型的大烟鬼模样。
“可我和司令却都没往那方面想,以为他是劳累过度或是患上了什么疾病,还多次劝他注意保养身子。唉,作孽哟!”
此时,在胡振雷的卧室内,一场有点沉闷的谈话正在进行。
“汉明,你父亲、你姐姐、你两个外甥是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吗?”
在闲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语之后,胡振雷忽然板起脸孔问。
王汉明垂下头,目光不敢与胡振雷对视,闷闷地答道:“当然记得,都是被日本鬼子害死的。”
“那你恨不恨日本鬼子?”
“恨,所以我跟着你上山打鬼子来了。这几年来,我亲手打死的鬼子不下十个,算是给我爹和姐姐外甥报了血海深仇了。”
说到这里,他好像有了一点自信,抬起头看着胡振雷,反问道:“姐夫,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是嫌我杀的鬼子还不多吗?”
胡振雷冷冷地看着他,忽然问:“前几日我跟郝老板秘密下山的事情,你告诉过其他人没有?”
王汉明的身子一抖,本来就毫无血色的脸,一下子变得更加苍白,下意识地摇头否定道:“没……没有,我怎么会把如此机密的事情告诉别人?姐夫,你莫不是在怀疑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胡振雷定定地盯着他,半晌没有做声。
王汉明被他犀利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只好又心虚地把头垂了下去。
胡振雷看到他那副低眉顺目的可怜模样,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斟酌了一下词句,问道:“汉明,我问你:今晚你们虎营突袭鬼子粮仓的任务,为什么会突然取消?你想过其中的原因没有?”
王汉明嗫嗫地答道:“我不知道什么原因,只知道奉命行事,司令说打就打,说不打就不打,没去考虑那么多。”
“好,你既然不清楚原因,那我来告诉你:就在十多分钟前,我派到鬼子粮仓去执行监视任务的人,快马加鞭赶回来告诉我:在我向你布置完任务后大概一小时,鬼子突然开始向粮仓增兵,足足向那里增派了五六十名步兵和警察。
“很显然,粮仓那边的鬼子已经知道了我们要攻打他们的消息,所以才突然向那里增兵。我疑惑的是:突袭鬼子粮仓的任务,我是单独向你下达的,并且叮嘱过你要保密,鬼子为何会提前知晓我们的行动?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王汉明沉默了一下,抬起头看着胡振雷,脸上闪露出一丝决绝的表情,提高语调抗辩道:“姐夫,你是在怀疑我向鬼子通风报信吗?怪不得刚刚你要说那番莫名其妙的话,原来用意就在这里。
“你说突袭鬼子粮仓的事情,只跟我说过,那么军师呢?你跟他说过没有?如果我没记错,你是准备让军师带特务营的人随我们行动的,所以他也是知情人,你为何不怀疑他,只揪住我盘问个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