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老曹小梁带着三个烟鬼走后,周湘龙又把准备秘密关押审讯谭新春的意思告诉左峰。
左峰皱皱眉头,有点犹豫地说:“你这主意好是好,但若不将谭新春带去局里,我们就是私刑审讯,即使得到了口供,也做不得数,还可能被贾局长和谭队长抓住小辫子,到那时只怕我们更加被动。”
周湘龙问道:“你在保安三团有没有关系好一点的军官?”
“有。保安三团特务连的邹佑生连长,是我在东北军的战友,当时我俩关系还不错。两年他从野战部队调到保安三团当特务连长,我们还一起喝过酒。
“但后来我听人说,这个人比较贪婪,利用其特务连长的职权,动辄给人扣上‘通匪通共”的帽子勒索钱财,所以我就没有再跟他往来过。”
说到这里,左峰突然醒悟过来,问道:“你是想把谭新春关到保安团去审讯?”
“对。按照省政府制定的禁烟条例,保安团跟警察局一样,也有查禁鸦片的权力和职责。若我们将谭新春关到保安团去审讯,贾局长、谭澜都不能说什么。而且,我知道保安团特务连设有刑讯室,里面各种刑具都有。在刑讯室审讯谭新春,可能效果更佳!”
左峰有点为难地说:“我跟邹佑生一年多没联系了,这个案子又牵连到日本人和我们警局长官,以邹佑生泥鳅般油滑的性格,只怕他不会答允我们的要求。”
周湘龙笑了笑说:“你不是说那个邹佑生很贪婪吗?贪婪是人性最大的弱点。只要他有这个弱点,我就有办法让他乖乖听话。这样吧,等下请你先去保安团约约他,请他中午出来吃饭。只要他答应来吃饭,这事情就有七八分把握了。”
“这个倒没问题,我可以去约他。但谭新春怎么办?总不能带他一起去吃饭吧!”
“民安路口的禁烟卡点上,不是有一个执勤室吗?等下就把他关到执勤室去,安排几个兄弟守住他。等邹佑生那边谈妥后,我们马上就将他转移到特务连刑讯室去。”
左峰见周湘龙思维敏捷、行事干练,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厉害,但内心里已经对他非常钦服,点点头说:“行,我现在就去保安三团。谭新春就麻烦你押到执勤点去看押起来。”
上午十一点半左右,周湘龙按照与左峰约定的地点,来到了松江路的“醉春风”酒楼。
这里是重生前的“周湘龙”经常请客聚饮的地方,是这里最大的主顾,所以老板一见到他,立即屁滚尿流地迎过来巴结,奉承话说了一箩筐,最后将他带到一个非常干净雅洁的房间内,吩咐伙计泡了一壶上好的茶,这才笑眯眯地打躬作揖告退。
十几分钟后,伙计掀开包间门帘,左峰带着一个穿军服的中年男子走进来。
这男子年纪与左峰差不多,身材矮瘦,鹰钩鼻子,眼窝深陷,两颊无肉,从脸相上看就不是良善之辈。
左峰指了指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的周湘龙,向那男子介绍说:“邹连长,这是我队里的一位同仁,姓周。这顿午饭是他做东,有点小事要劳烦你。”
原来,左峰在约邹佑生时,并没有说有事找他,也没说是谁请客,直到此时才将周湘龙介绍给他。
邹佑生上上下下打量了周湘龙一眼,见他身材高大挺拔、五官俊朗、英气勃勃,心里情不自禁地生出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对他的厌憎之情油然而生。
于是,他将头高高仰起,目光盯着天花板,对朝他抱拳作揖的周湘龙不理不睬,不满地说:“老左,我还以为你请我来喝酒,是叙叙战友之情呢,怎么还有外人在这里?我有言在先:今日中午我们只饮酒叙旧,其余公事私事都免谈!”
左峰见他拿腔拿调装腔作势,心里对他的反感更甚,但考虑到今天有求于他,只好耐着性子说:“邹连长,其实我和周副队长也是公事求你,而且是你能够做到的。如果你不想帮忙,也没关系,我们先喝酒叙旧,那件事先搁在一边。”
周湘龙用手指了指靠窗的首席位置,对邹佑生说:“邹连长,请上坐。我马上吩咐伙计过来点菜!”
邹佑生大剌剌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到那个首席位置,对左峰招招手说:“老左,你坐我身边来。我们两兄弟一年多没见面了,今日要一醉方休!”
这时候,酒楼老板推开包间门走进来,一眼看到邹佑生,忙笑着说:“哟,邹连长也来了。今日敝店可谓贵客盈门、蓬荜生辉啊,哈哈哈!”
随后,他走到周湘龙面前,笑容可掬地问:“周少爷,今天您想吃点什么?上午有一个老山客送过来一对熊掌,都是前爪。我已吩咐厨房用冷锅烧水煮了两次,去掉了腥膻味。要不,我现在去厨房招呼一声,让他们将这对熊掌加上葱姜、干贝、小白菜心,炖得烂烂的,给您端上来尝尝?”
周湘龙点点头说:“行,这算一道菜。你再问问左队长、邹连长他们想吃什么。”
邹佑生听那老板称呼周湘龙为“周少爷”,心里不由一动,注目凝视了周湘龙几眼,嘴巴张了张,想问什么,又忍住了,对那老板说:“你们这里的铁锅炖大鹅、小鸡炖蘑菇做得还可以,我就点这两样菜吧!”
老板“好咧”一声,又问左峰:“这位长官,您点什么菜?”
左峰从来没来过这么高档的酒店吃饭,也不知道该点什么菜,但不点又不行,想了好一会才说:“我最喜欢吃的菜是锅包肉,就点个锅包肉吧!”
“好咧!清炖熊掌一对、铁锅炖大鹅一只、小鸡炖蘑菇一份、锅包肉一份——各位长官,小人没有记错菜谱吧!”
邹佑生有事要问左峰,见那老板啰啰嗦嗦的,不耐烦地挥挥手说:“没错没错,你快出去催促伙计快点上菜吧!”
待老板屁颠屁颠地走出包间后,邹佑生盯视了周湘龙几眼,低声问左峰:“老左,刚刚我听这酒店老板称呼这位周先生为‘周少爷’。我想问一下:他是哪家的少爷?与临蛟镇的周大户家有关系吗?”(求推荐票,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