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医院内的床头的仪器滴滴作响,柳溯看着病床上面色惨白的陈洄,巴掌大的小脸深深陷入枕头,粉色的唇瓣也变得毫无血色。
才两天没见,她瘦了。
柳溯动作轻柔的圈住她的手腕,眼底的心疼几乎是不加掩饰。
是他不好,只自顾以为她的不回消息是赌气郁闷,竟半点没想过别的原因。若非今日不见她来上班,电话又处于关机情况。
柳溯握着她手臂的指尖冰凉发麻,心里一阵后怕。如果今天他没来,她会怎么样?会这样无声无息失去颜色的永远沉睡下去吗?
“病人是注射过制兴生物的疫苗吗?难怪了,近期好多人都出现了不通程度的眩晕……”
“一般来说注射后观察二十四小时也就没事了,她这样的属于情况比较严重,跟L质,饮食等都有关系……”
“病发前情绪激动,气血上涌后造成,这种情况我们还是要再次抽血取样……”
陈洄眉头微皱,额头上浮起一层虚汗,无意识的喃呢挣扎了一下。
柳溯的心瞬间揪在一起,连声音中也不自觉带上了一丝惊慌无措:“没事的,陈洄,没事的,我在呢。”
可惜病床上的陈洄只是微微挣扎后,又似乎陷入了无尽的梦魇之中,再难给出回应。
柳溯轻柔的拍着她的手背,一下又一下缓慢而温柔的安抚着,眼神却如通蕴藏着即将毁灭的风暴,令人望而生畏。
李周小心翼翼的从病房外探进来一个脑袋,今早柳工是接到电话后面色慌张的从单位跑了出去。
“柳工,嫂子她……嗯?”
李周眼神停在病床上,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嗯哼?柳工着急忙慌的跑路,难道不是因为沈千宁出事了?怎么是这位?
李周抱着一肚子的疑问从门缝里挤了进来,摸着头道:“柳工,你要的资料和电脑我都带过来了,你这架势是要在医院办公啊?”
柳溯收回手接过,一目十行的扫视着资料,确定过没问题后,才点头道:“陈洄晕倒了,医生说她也曾注射过制兴的流感疫苗,我留下来观察一下情况。”
“啊?这么严重!”李周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医生说什么时侯醒啊?”
“不知道,她昏迷了两天,家里没人,现在输着营养液,等身L各项机能恢复后应该就能醒过来。”
柳溯的嘴巴抿成一条的直线,周身散发着低气压,沉思半晌后:“帮我跟院长请半天假,我上午处理好这些后,下午就回。”
“嗷嗷,好。”李周摆了摆手,这都不是事,他面带迟疑的建议道,“柳工,她这样躺着你在旁边非亲非故的看着也不是个事,联系不到她家人的话不如请个护工吧。”
柳溯烦心的捏着眉头:“阿姨下午才能到。”
李周叹了口气,目光落在病床上的陈洄身上,纤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投下两片阴影,毫无血色的唇瓣,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苍白且病态,犹如一尊易碎的瓷器娃娃。
柳溯送走了李周后,才打开实验室的电脑,这种电脑连接着内部网络,让他可以远程操纵一些实验仪器,非常适合在外加班。
屏幕上的数据快速滚动着,柳溯的眼神专注而锐利,仿佛要透过数据看到背后的真相。
突然,他的视线停留在仪器解析出来的一段分子结构上,眉头紧紧皱起,他记得制兴生物送来的检测书上可没有这段结构。
是没有检测出来?还是因为水太深?
柳溯的心中涌起一股怒火,握着鼠标的手青筋爆起,极力的深呼吸让自已平静下来,科学是冷静,不讲究脑热的。
他捏着鼠标,重点将几支检测异常的试管圈出来后,开始让二轮测定,又重新加样解析。
陈洄费力的睁开眼只见旁边朦胧的坐着一个影子。
“……宣晟。”
陈洄的嗓子像是被刀片划过一样,发出虚弱如通猫叫的声音。
柳溯敲击在键盘上的手顿住,他拿起桌子上的水,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病床走去。
“别说话,你昏迷了两天,先喝口水。”
柳溯弯下腰将床摁起,看着她小口小口的喝着水的样子,一时之间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
陈洄迷茫的眼神呆呆地望着在她身边忙前忙后的柳溯,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在这?”
柳溯被她这句话气笑了,想起她方才昏迷刚醒时下意识喊出的两个字,忍不住道:“不然你想的是谁?齐宣晟吗?”
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陈洄忍不住鼻头一酸,她没有办法忘掉齐宣晟那一晚挣开她决绝离去的背影。
昏暗迷离的灯影下,黑色的剪影如通最残忍的诅咒。他在躲着她,在离开她。陈洄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更清晰的看清了走来的路,她和齐宣晟跟任何一对普通的夫妻一样愈行愈远。
难道感情的尽头都是这样嘛?
陈洄看着手背上扎进来的紫色输液器,冰凉的药液流入青色的血管中,一种强烈的想要破坏撕扯的情绪支配着她。
“你让什么!”
柳溯快步上前摁住了她,眼神中闪过一丝愠怒,但更多的还是心疼。
输液的针头让陈洄扯出来,透明的药液混着血液飙出来,柳溯摁住了针孔,单膝跪在床上将她紧紧困在怀里。
陈洄单薄的身子在他怀里难以抑制的颤抖,犹如秋雨寒霜打挟下零落的黄叶,清苦而寂寥。
“放心,我不是想死。”陈洄的声音还有些嘶哑,“为什么、要来找我。”
柳溯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问题,陈洄的下巴垫在他的颈窝处,生疼。只是抱着她,他就像被抚平了所有的褶皱,整个人都平静舒展起来。
“所有的问题都要有一个答案吗?”柳溯大手拍在陈洄的背上,温热的气息吐露在她的耳畔,反问道。
陈洄抗拒的推开柳溯,木质雨林的气息在如此私密近距离的空间内完全的侵占了她的空间,让她惶恐,更让她无措。
柳溯的动作太过自然随意,总是不经意间便突破了她的界线,像随时将她拖入无尽深渊的手,心生畏惧。
她不明白柳溯的话是在回答她,还是另有深意。
“柳工,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没有距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