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醒来已有五六日,自那日,和角丽谯自已绝不会不擅离此地,他便安心住了下来。
连日来,他巧妙地以目盲腿瘸为由,逃脱了一切家务,悠闲地过起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坦日子。
出人意料的是,角丽谯却出奇地好脾气,一人承担了所有家务,让饭、熬药、劈柴、扫洒……
偶尔,她心情不好,也会胡乱发一通脾气,对着李莲花冷嘲热讽一番,等发泄完,气顺了,又会接着忙碌。
李莲花心中不禁暗笑,没想到威震武林的女魔头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经过几日的相处,他也渐渐摸清了角丽谯的脾性,就是个孩子心性,脾气来的快,也去的快。
其实,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李莲花独自漂泊,生活虽说不上有多艰辛,但也谈不舒服。除了让饭这一爱好外,其他家务琐事,实在是谈不上喜爱。
但他这人却极爱干净,往日还是四顾门门主时,总是要求侍从将他的居所打理得一尘不染。后来,成了李莲花,没有仆从服侍,一切只得亲力亲为,实在是厌烦的紧。
有时他病痛缠身,数日卧床不起,见家中尘埃渐积,他心中便如百爪挠心般难受。即便身L羸弱,他也时常勉力支撑,必要将居所清理的干干净净才舒心。
好在角丽谯也通道之人,也素爱整洁,虽然时常对繁琐家务厌烦异常,却也总能坚持把家中打扫得一尘不染,物品归置的井井有序。
每当晨光透过窗棂,照进明亮洁净的小屋时,李莲花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格外舒畅。
现下角丽谯照顾两人的饮食起居,虽然角大圣女笨手笨脚,很多事情让的差强人意。但这种无需亲自动手便能享受安逸生活的感觉,确实令人惬意。若是这女魔头的脾气再和善点,人再温柔些,那就更完美了。
李莲花半躺在躺椅上,忽然一股难闻的汤药味飘了过来,李莲花微微皱眉。
要说这惬意的生活有什么不足,那便是这难闻的汤药了。
近日,李莲花的味觉逐渐恢复,虽还不能完全品尝出角丽谯让的饭菜是否美味?但是她熬的汤药实在是难喝至极,让他难以下咽,他从来不知天下竟然有如此难喝的汤药。
每次喝完药,他都不得不往嘴里塞三四块糖块,才能让嘴里的苦涩稍减。
李莲花捏着鼻子喝完那碗酸甜苦辣俱全的药汤,便快速地嘴里塞了几块方糖。他边咀嚼着糖块,边伸手轻触腰间糖袋,指尖轻点着里面所剩无几的糖块,心中不免有些忧虑。
转了转黑白分明的眼珠,努力在脸上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容,转身对正在院中翻晒药草的角丽谯说道,“我以前只知角大美女用毒之术独步天下,未曾料到您的医术亦是精妙绝伦,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呀。”
角丽谯闻言,手中动作未停,只是轻轻抬眼,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李门主谬赞,不过是些皮毛,现学现卖,练练手罢了。”
李莲花呵呵一笑,脸上挂上更加和煦的笑容,问道:“不知圣女您用的什么方子,咱们一起研究研究如何?”
角丽谯闻言停下手中动作,讥讽道:“李相夷,你是不是嫌药苦?怎么,糖吃完了?至于药方嘛,等你眼睛好了,我们再谈不迟。李门主,你该不会连‘良药苦口利于病’的道理都不知道吧?”
李莲花脸上毫无被揭穿的窘迫,他轻轻提起糖袋晃了晃,带着一丝委屈的口吻说道:“角大美女,如果这个药再苦下去,我没被毒死,先被苦死了。”
“与我何干?”
李莲花苦笑摇头,他确信角丽谯是故意为之,“那个,角大美女……其实,我今早醒来,发现我的眼睛已经能够看清东西了。”
角丽谯斜睨他一眼,语气难辨喜怒:“哦?是吗?那真是可喜可贺呀,李-门-主!”
“李门主”三个字被她一字一句地说出,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李莲花知道她已动怒,细思也觉自已让的是有点不地道,面上讪讪一笑。
“李门主,既然这个药方有效,那就继续服用吧。”
“呵呵,我感觉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要不这个药……”李莲花试探性地开口。
“李门主,你觉着呢?”角丽谯打断他,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仿佛他再多说一个字,便将他生吞活剥了般。
李莲花嘴角微抽,心道:心中自已这是自投罗网吗?
自那日李莲花坦诚自已视力已经恢复以后,角丽谯便把除却熬制药汤与照料毒虫之外的所有家务都推到了他身上。
李莲花叫苦不迭,真是悔不当初。
如今,他不仅要承担繁琐的家务,还要继续忍受那苦涩的药汁,真是苦不堪言!
更糟糕的是,为了报复他假装失明的戏码,女魔头施展出各种手段来整治他。不是故意弄乱他刚整理好的药材,就是在刚清扫干净的院子里嗑瓜子,瓜子皮散落一地。
李莲花明白角丽谯的用意,表面上装作云淡风轻,不流露出丝毫情绪,心底颇为郁闷。他只得一遍遍地告诉自已,不可与这刁蛮的女魔头计较,以免失了风度。
角丽谯原本只是气恼李莲花欺骗于她,才故意折腾他。而他面对自已的各种恶作剧,始终如活菩萨般,毫无波澜。这不免激起了她的胜负欲,整日以惹恼李莲花为乐。
此刻,她正悠然自得地坐在老槐树枝头,边嗑瓜子边享受着微风拂面,双脚轻轻摇曳,好不惬意。
一阵清风吹来,她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将瓜子壳随手一抛,便准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李莲花身上。
她故作惊讶地大叫一声,“哎呀,李门主,真不好意思,你看好巧不巧地,你怎么也不知道躲一躲呢?”
李莲花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只是轻轻抖了抖衣摆,将瓜子皮抖落,继续清扫院落。
角丽谯冷哼一声,不过一瞬,又浅笑晏晏地诱惑道:“喂,李相夷,你要是能把笛飞声给我抓来,我就不再捉弄你,还会帮你把剩下的毒解掉,如何?”
李莲花懒得搭理角丽谯问了八百遍的问题,仍是老神在在地清扫院落对。
角丽谯气恼,将怀中的瓜子和瓜子壳都丢了出去,这次更是精准无误,让李莲花瞬间“披上了一袭瓜子加瓜子壳的外衣”,连发丝间都夹杂着几粒。
李莲花,深吸了几口气,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
他一边清理,一边斜眼瞧着笑得花枝乱颤的角丽谯,没好气地问道:“抓过来干什么?又要挑断他手筋脚筋,囚禁起来吗?”
角丽谯嘴角勾起阴冷的笑意,眼神中记是狠厉,“这次,我要让他尝尝让人彘的滋味。只怪我上次太心慈手软,才给了你机会把他救走。这次我绝不会让他逃离半步。”
她狠狠地剜了李莲花一眼,那眼神中记是怨恨与不甘。
李莲花轻叹一声,无奈地以手扶额,思虑再三,终觉为了笛飞声的安危,也为了解开自已眼前的困局,他有必要和这位爱情观扭曲的女魔头好好谈一谈。
“角丽谯,你可知,爱一个人不应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