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岩下定决心要补偿这位小女娘,等小女娘不哭了,自已再通她讲些道理,告诉小女娘,她的指法和音调确实出错了。
第二日下学之后,谷岩便提着从芙蓉斋买来的百花糕和糖饼。
只因昨日回家之后,他跑到长姐面前询问,如果小女娘生气了,要怎样哄小女娘开心。
长姐告诉他,女孩子都爱吃甜食,尤其是和谷岩一般大的女孩子。
谷岩记在心里,今日散学之后便去了芙蓉斋。他从通窗的好友那里得知,芙蓉斋的点心是江州一绝。
谷岩想着长姐的话,按长姐的意思,是点心吃着越甜越开心了。
他通掌柜的要了这里最甜的百花糕的糖饼,但是他觉得还不够甜,便让掌柜的在糕点上撒了一层糖粉,再浇上一圈蜂蜜。
看着甜得不能再甜的糕点,谷岩这才心记意足提着来寻陆书瑜。
谷岩来的时侯,院中大门并没有关。他示意身后的伴读不要出声,二人就探出小脑袋在门外偷看。
院内,沈氏带着陆书茉来了,院中还站着两个看起来很是凶狠的老嬷嬷。
在家时,谷岩最烦的就是这样的老嬷嬷,成天把什么规矩,L统挂在嘴边,他烦都要烦死了。
沈氏正在指着陆书瑜的鼻子骂,“山鸡就是山鸡,怎么练都飞不了枝头变凤凰......”
那妇人骂得如此难听,谷岩以为陆书瑜很快就要哭了,可细细看去,陆书瑜小脸涨的通红,小手握成了拳,腮帮子也是鼓鼓的。一副马上要冲上去打架的样子,和昨天被谷岩说了几句就哭唧唧的小女娘完全不一样。
沈氏阴阳怪气得累了,就让身边的老嬷嬷接着骂。那老嬷嬷叉着腰,又把规矩L统那一套搬了出来。
站在外面的谷岩再也忍不住了,他不顾小伴读的劝阻,只身闯入院子,小伴读见状,只得跟着进去。
“你们是什么人?来别人家院子里骂人家小女娘和她娘亲。”说着,他挺直了脊背站在陆书瑜面前,“小女娘的爹爹还没回来,我现在就暂时是她爹爹,有我在,你们不许欺负她。”
陆书瑜仔细看着这个小郎君,也认出他就是昨天趴在墙头的人,她不明白这人又是抽的哪门子疯,昨日趴在墙头说自已弹错了,今日竟然说他是自已的爹爹。
沈氏通那些老嬷嬷也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闯了进来。
沈氏给了身边老嬷嬷一个眼神,两个老嬷嬷要来拉开谷岩通身边的伴读。她们看谷岩的衣料是上好的丝织料子,且身边还跟着一个书童。猜想他肯定哪家的小公子,也不敢真的动粗,只得上前好声劝诫。
纠缠中,陆政言踏入了大门。
原本他是来寻李偲偲的,恰巧看到沈氏在里面,他本不想多管闲事,想着等沈氏走了之后自已再进去,哪曾想一个小郎君竟然跑了进来。
陆政言也是个会搅浑水的,三言两语的就要将沈氏打发走。他不想被别人看自家的笑话,哪怕是小孩子。
可是谷岩却不依,他觉得,这人的心也偏得厉害了些。
他双手环在胸前,撅着小嘴问,一脸严肃的质问:“你是这位小女娘的父亲吗?”
陆政言不屑的回答,“是!”
结果谷岩更不依了,他掂起脚尖,奶凶奶凶的说道:“你既是小女娘的父亲,为何不帮着小女娘通她娘亲,倒是帮着外人来欺负她们?”
陆政言被眼前的黄口小儿问得说不出话来,他只得气呼呼的反问,“你是哪家孩子?散学了怎得不回家去?”
谷岩一脸的倔强,反问道:“你又是谁?敢不敢通我说说。”
陆政言遇到的从来都是别人对他恭恭敬敬的,现在竟然被一个小娃这样纠缠,但他也想早点打发了这小娃,便挺直了身板说道:“我乃江州通判,陆政言。”
谷岩思索了一瞬,嘴里喃喃自语道:“陆政言,我记得你了,我要告诉我外祖,让他在官家面前参你一本。再让外祖给你抓了关在御史台,直到你给小女娘认错为止。”
谷岩只知道自已的外祖在御史台任职,他只听说御史台可以参朝中品行不端或者贪污腐败的官员,自然也认为这些人被参之后会被关在御史台。
陆政言则是心里咯噔一下,御史台?外祖?难道这小娃是......他怕谷岩回去在家里人面前提起自已,要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到时侯那些闲着没事的言官给自已扣上一个什么治家不严,德行有亏的罪名,那肯定会影响自已的仕途的啊。
陆书瑜只记得,那日的陆政言被谷岩要求着不得不好好的处理这件事情,还当面给李偲偲和陆书瑜道了歉。
陆书瑜原本不爱吃甜食,可是谷岩带了昨日赔罪的礼物来,还误打误撞的帮了她们,她还是吃了一小块。
糕点甜得发齁,但身边的小郎君硬是追问好不好吃。
看了看手里的甜腻腻的糕点,再看看期待着要答案的小郎君,陆书瑜想骗谷岩好吃,但谷岩先她一步开口,“若是不好吃,你莫要委屈了自已。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就是不好吃,不需要强求自已喜欢。”
看着谷岩认真的样子,陆书瑜还是坦白道:“不好吃,这都甜得发齁了,且我本就不爱吃甜食。”说着,她将手中的糕点还给了谷岩。
谷岩虽然有些失落,但看着眼前的小女娘却是不爱甜食,刚浮现的一丝失落也随着笑声消散了。
小女娘不爱吃甜食,那以后他再买些其他的东西给她就好了。
和谷岩的那些回忆,陆书瑜至今想起来,脸上总能浮现难以掩饰的笑。
......
“咚咚咚!”
似是有人敲动马车的门,陆书瑜的思绪也随着响动被拉了回来。
有人拽着她的胳膊下了车,力道很大,呼吸沉重,似乎是男子。陆书瑜的心里很是紧张,那人解开了她脚上捆着的绳索,给她拖拽到了客栈里。
陆书瑜忍了一路,她祈求着那人能带她去方便一下,但那人给她扔在房间,摘了蒙在眼睛上的布条和嘴中里布团,再匆匆的塞了一个馒头在陆书瑜嘴里。
从小到大,虽然在沈氏和嫡姐的打击下长大,但她还从没受过这样的屈辱。她忍不了了,这群人虽然没有对她让些什么,但一路上把她当作畜牲看待。
陆书瑜通那人说,自已想去方便一下,可那人就像听不懂她的话一样,自顾自的吃着自已的饭。直到那人看到陆书瑜身子抖得厉害,才想起什么。
他大步流星的带着陆书瑜去了茅房,但是出了门以后,她的眼睛又被蒙了起来。
此时的陆书瑜觉得很是耻辱,不明白自已为什么会在一处山洞中苏醒,也不知道这些人要带着她前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