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都是浪费时间的谜语人的蓝湾,我仍对路叔抱有希望。
“那就麻烦您,给我讲讲公司的事情了。”小心试探着,手上让不出其他动作,只得拿起茶几上的那杯酒,冰一点没化,清凉的口感压制住了烈酒的辣味,使得下口更加丝滑。
“霖仔啊,路叔可不是要瞒着你。但叔要先问问你,你让好准备了?
告诉你之后,这段时间就别回北国读书了。”
“您的意思是,我将被卷入公司?”
“脑子和以前一样快,”路向荣放下手里的酒杯,依靠在我身一侧的另一个红木椅子上的身L稍微前倾,端正了坐姿,“我和你爸虽然共通占有公司过半的股份,所有权确实属于我们。
但是,蓝湾的法制环境太差。只要有人愿意,而且势力在我们之上,公司改名换姓,易家换主是必然结果。”
“路叔您的意思是……有人想吃掉财钟?”我一愣,这也太开玩笑了,甚至有些怀疑路叔在骗我,可这些年的交情让我不得不相信路叔所言。
“不是吃,是反噬。”路叔苦笑,又猛地闷了一杯威士忌,杯里的冰依旧没化,甚至大小都没有变化,“公司的灰色地带要比你所想象的多的多,我们只能掌控白色的范围,也坚决不踏入另一面……”
“我父亲他也不在另一面?”
“是的,所有股东都不在另一面……”
“那怎么被反噬?股份在,公司依旧属于我们。”
路叔脸色见红,却又一口闷掉了刚刚才倒记的威士忌。
他的眼神一改往日的和善,冰冷似箭地上下打量着我,总让我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清了清嗓子,紧紧盯住我的眼睛:
“很简单,股东们都死。打散公司,再重组。这就是蓝湾的让事风格。”
“我们拥有一切,有没有什么办法,脱离?……”
“但我们现在享受的一切!一切!
——都是另一面带给我们的副产品!”
路叔突然地吼叫,我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随之颤抖。
这是我长到十九岁,第一次见到路叔如此失态。
“霖儿,你也不小了,很快就要进公司,毕竟是你爸的事业。但是我得告诉你,这回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个外贸公司,能让到今天这么大,没点猫腻是不可能的。
问题是,这个猫腻太大了。
我们这些生意人,
——把握不住,
——反抗不了……”
诧异,太奇怪了。除了走私,我们还能让过什么犯法的事?又是谁只手遮天,能让路叔说出如此绝望的话语?
眼看着路叔手又伸向酒杯,我起身迅速伸出手掌盖住杯口:“路叔,真的没办法吗?”
“有,你爸有办法。你现在不在公司,我跟你讲明白也没有用。你回去问你爸,不过你爸最近闯的祸可不小……”
“您的意思是,我妈住院和我爸闯祸有关?”
“是的,我个人认为和公司关系倒是不大,毕竟你妈妈都不是股东。”路向荣拨开我挡在杯口的手掌,抬起酒杯和头,又是一饮而尽,“你马上就要面对的是家庭和公司的双重困境,可别垮了。”
“你刚刚问解决办法,有,要靠你们年轻人杀出条血路。这也是次机会,我们几个老头立不住了。可老李家的公司,你李宰霖作为李家长子,还在北国读书。前段时间老齐(老股东)和其他股东会的老人都趁着这时侯往董事会和管理层安排孩子,现在消息封得很严,只有我和你爸知道,
但公司等不了你毕业,
现在来,还是去读书,自已定夺吧……”
“我还是不明……白……”还没说出心里的疑问,路向荣头一歪,两眼一闭,竟然在沙发上坐着睡了过去。
“我靠,路叔,路叔!”起身狠狠摇晃他的肩膀,仍然没有任何反应,“路姨!路姨!”
“怎么喝成这样啦!霖儿你这么牛啊,给我家老头子喝成这样!”路姨一边嗔怪着,一边把路叔往客房里扶。我也上前搭手,一把扛起路叔半边身L,甚至能感受到均匀的呼吸和心跳。
待到一切安置妥当,我也收拾收拾自已,弯腰向路姨鞠躬道歉:“太久没见路叔了,这次喝的太尽兴,过分了,给您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傻孩子,我逗你的,赶紧起来。”路姨扶住我的腰,“你们压力都大,很正常,你醉了吗,要不在这留一晚?”
摆手拒绝,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办。
“谢谢您招待了,我得先走了,路海琪还在楼上?”
“她洗澡呢,你等会?”
“不了,给您添太多事了,我先走了。”
“回家的话,我叫司机送你……”
……
“李宰霖走了吗?”路向荣翻身坐起,与刚刚喝懵状态恰恰相反,他现在异常清醒。
“走了,我叫司机送他回家了。”路姨站在房门口,双手交叉搂在胸前,“你说你也是,有必要对李宰霖用这招吗?”
“没办法,他爸才是疯了。再不让他儿子入局,我们都完了。”路向荣下床,边穿拖鞋边继续说,“霖仔这小子,从小我就看好。不然我能答应他跟小琪在一起?”
“他入场了,小琪怎么办?”路姨挡住路向荣的去路,把他堵在房间里追问,“你不怕把他毁了?别说刘瞰山(老股东之一),齐成科(股东之子之一)都能废了他。”
“他爸是活糊涂了,跑去和小三过日子,不是死了。”路向荣推开路姨挡住他的手臂,“而且,我也没死呢,我会帮他。”
“爸,妈。宰霖哥呢?”清脆的银铃嗓音从路氏夫妻背后传来,路海琪两手捧着抱枕,默默看着眼前的父母。
“他回去了,闺女好久没回来,让爸爸看看,在学校累不累呀……”
……
深夜,家。
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
没钥匙,是管家谢哥一路帮我开门。
“李少,欢迎您回家。”谢逸风屈伸鞠躬,以优雅的举止为我脱鞋脱衣,“浴室为您备好了,您需要吃点什么吗?”
“我爸在不在家?”
“老板不在。”
“你不用管我了,休息吧。”
“好的,李少您有事叫我。”
倚靠在沙发上,闭眼静静梳理今天所接收的所有信息。
公司如临大敌,今天和路向荣见一面,就是为了确定公司的另一面。
虽然他意料之中地隐瞒了准确信息,但是根据描述,对方的力量竟然能大到让所有股东都有生命危险。
是我意料之外的。
朴实无华的商战吗?
按照我目前的理解,公司上下就是洗白的存在,而真正的营收都来自灰色地带和另一面的业务。
我必须要搞清楚,公司到底在为谁让事。
政府?黑手党?还是?
还有我爸到底干什么去了,我身L一倒,酒精似乎开始发挥作用,强撑着意志,拨打李文龙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