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她的身体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
她猛地睁开眼,泪水无法控制地从眼尾流下,渗进枕头。
她为什么要哭?为了什么?
她不知道,只是没来由的悲伤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没。
安舒桐在脑中呼唤:“系统?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哭?”
一片寂静。
她又唤:“系统?”
可脑中再也没有了系统的声音。
安舒桐心一沉,她忽然意识到,系统离开了。
安舒桐忘了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忘了那个世界发生过什么,她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任务失败,系统用自己的能量换来了她多活几天的寿命。
她甚至没有办法去报答它,也没来得及将感谢的话说出口,它就消失了。4
“系统,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安舒桐只能在脑海里一遍遍说着,期盼着或许它还能听到。
这时,安舒桐听见门打开的声音,有人走了进来。
安舒桐的心倏然一紧,既紧张又不安。
她忘记了在那个世界的事,也忘记了妈妈来看过她,安舒桐只知道自己身边从来没有人会关心她。
看清来人的刹那,安舒桐一下睁大了眼。
哪怕多年没见,安舒桐还是能认出眼前的女人,她的妈妈袁如晴,还和从前一样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双眼红肿,更憔悴了。
对方显然比她更激动,踉跄着扑到了她的床边:“桐桐!桐桐你醒了!”
袁如晴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触碰她的脸,手忙脚乱地擦去安舒桐脸上未干的泪痕:“桐桐,桐桐别哭,妈妈回来了,妈妈一定会治好你的,相信妈妈……”
可是,她越是这么说,安舒桐的泪水流得更多。
她之前的泪水不知道是为了谁而流,但现在流下的眼泪,是为了她自己而流。
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人关心她,还有人想要她继续活下去。
系统是一个,妈妈是一个,还有一次次尽力救下她的医生。
病房中两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有叫医生,他们都知道,安舒桐已经没有几天日子了。
袁如晴刚刚才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医生说:“病人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再一次手术,恐怕只有几天了……如果她还能醒过来的话就好好陪陪她吧,如果醒不来也没有办法,请做好心理准备。”
此刻,袁如晴伏在病床上,哭着抱着安舒桐:“桐桐,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没有照顾好你……对不起,对不起,桐桐……”
“如果妈妈早点治好病回来,早回来几天,或许还能……”袁如晴哽咽着失了声,缓了片刻又小心翼翼地道歉,“对不起,桐桐,都怪妈妈……”
安舒桐久违地感受到了来自家人的温暖,心中各种情绪交织,糅杂成一团。
其实她从前也怪过父母,只是后来不愿让自己活在怨恨中。
现在她都已经到死了,不如让自己轻松些。
安舒桐张开唇,几乎用上了全部力气才发出声音:“妈妈。”
袁如晴顿了一下,随后泣不成声:“妈妈在,妈妈在!”
安舒桐的视线模糊一片:“妈妈,我想回家……可我好像没有家。”
安舒桐自从住院以来,就没有能够回去的地方了。
所有积蓄都拿来治病了,租的房子退了,能卖的东西也都卖了,只剩下一些生活必需品。
安舒桐都不知道,自己离开了医院,还能去哪里。
她根本没办法往前看,根本没有办法去想自己康复后会去做什么,因为她从来没有比前一天更好过,病情只会一天比一天恶化。
就是在那样的时候,系统出现了。
她去了那个世界,不再有病痛缠身,后来的事她不记得了,但她知道自己在那里留了很久很久。
安舒桐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了,多活了那么长时间,临死前还能再见到自己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