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病跌倒在路边的那天,性命垂危。我求王栋扶我起来,他妈拦着他:“不会下蛋的鸡,死了就死了。”他看了我一眼,和他妈一起扬长而去。后来,我的尸体在路边发臭,谁都避之不及。再度睁眼,回到了18岁。王栋在路口朝我吹口哨:“希希,女孩子再会读书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嫁给我。”1.死后我站在路边看着自己的尸体躺在雪化后的泥水里。过了好多天,婆婆才骂骂咧咧带着王栋来给我收尸。王栋在他妈的指导下用破草席将我的尸体一卷,带了回去。婆婆一路都在嫌弃、咒怨。“花那么多钱娶进来,指望她生个会读书的金孙,结果蛋没下一个,白瞎我给她找了那么多偏方。”“彩礼钱没拿回来,还要浪费一张草席,真是死了还不安生,晦气……”原来我这当牛做马的一生连张破裹尸席都不值得!真不甘心啊!草草入土后,我眼前一黑。随即,光线渐渐亮起,邮递员的手在我的眼前晃:“小姑娘?小姑娘!发什么呆呢!你的录取通知书你父亲已经拿走了。”谢过邮递员,我难以置信地打量周围熟悉的环境,以及健康年轻的自己。在这份不太真实的惊喜中,我向家的方向跑去。路过王栋家门口,王栋朝我吹口哨:“希希,女孩子再会读书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嫁给我。”看见吊儿郎当,却自以为很帅的王栋故意一甩头,向我靠近。我嫌恶抬脚就想走,但他却伸手拦在前面。“你爸妈不会答应让你去读大学的,还不如嫁给我,或许我可以求我妈让你去读。”他有意示好,但却是个没主见的。上辈子抱着一丝侥幸嫁给了他,没想到,结婚第二天,他当着我的面把我的录取通知书撕得稀碎。还义正言辞说到:“女人上什么大学,我妈说了,你要是上了大学,心就飘了,我就把控不住你了。”想起往事,我心中恨意翻涌。狠狠一巴掌,扇在了还沉浸在自己美好幻想中的王栋脸上,又一发狠将人直接推倒在地上。我愤恨看着被打懵在地的他,骂道:“妈!宝!”我又补了一脚,错身向家跑去。他捂着被踢的地方,看着我的背影喊到:“你什么意思?”还没进家门,便先看见串门出来的王婶,王栋的母亲,前世的婆婆。她拉住要进家门的我,一脸和善的笑容:“希希呀,你也满十八了,有没有喜欢的人啊?”当年年轻看不出来,现在只觉恶寒。婚前她还乐呵呵悄悄对我说:“等你到了我家,我一定让你上大学,那样子我家就有一个大学生了。”不曾想她在结婚当天,悄摸找我爸要了我的录取通知书,交给王栋,教王栋在第二天当着我的面撕了,好断掉我的念想。因为我一直没怀孕,她怂恿王栋一起处处给我脸色,更是整来助孕偏方一直灌我喝,把我的身体搞垮后,就打起再娶的念头。后来,更是不管我的死活,拽着病重的我去我爸妈家。想要回彩礼钱,好再娶……我不想与她打太极,直言到:“有话直说,我急着回家。”她脸色一嗔,颇为怨怼:“会读点书怎么还跟我一个老婆子摆起谱来了。读书能读一辈子啊?结婚生子才是女人一生的事情。要不是我家王栋看得上你,我才懒得和说话。”我冷漠地将她拉着我的手扒拉下去,压着声音不留余地的说:“我看不上你家王栋,你眼里的宝贝儿子,在我眼里就是个没断奶的垃圾。”她正要发脾气,我爸开门出来:“王婶子,还没走呢?”言外之意便是“我不想招待你”。我直接点出:“我家没留你的饭。”王婶挂不住面子,生气说起了反话:“你可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好面子的父亲脸上也有一些挂不住,恶声恶气说:“吃饭。”桌上,我说起录取通知书的事情……2.“我收起来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家的女娃在你这个年纪都当妈了。而且你弟再有一年就上初中了,上完初中、高中,还有大学,娶媳妇,花钱的地方多的很……”见我不说话,母亲接起父亲的话:“大学那么远,学费还那么贵,听你爸的,找个人嫁了,也有人可以保护你。我们都是为了你好,难道还能害你吗?”我还是没有说话,沉默地吃着饭。上辈子为了这个事情我和家里大吵了一架,之后更是草草嫁人,潦草一生。“说那么多干啥,赶紧把她嫁出去,那房间就是我一个人的了。”弟弟毫不遮掩自己的自私。家里两室一厅,我和弟弟住同一个房间,用帘子隔开。弟弟小我四岁,他没出生前,因为家里没男孩,父母在村里没少受到白眼。所以弟弟出生后,父母对他更是如珠如宝,宠溺过头。我没搭理弟弟的嚣张,只是平静地说:“听说广东那边好打工,到时候赚点钱给自己当嫁妆,也好减轻一些家里的负担。”“打什么工,嫁人才是正经事。”父亲厉喝到。“赚不到钱,我再回来嫁人,你也不亏。”我吼了一声,随即又缓和声音:“如果能赚到钱,以后也好帮衬弟弟。”父亲听到我说帮衬弟弟,脸色才缓和了不少。母亲见父亲没再生气,松了口气,笑着打圆场说:“也好,到时候赚钱了打点回来,你弟还在读书,正用钱的时候。”父亲“嗯”了一声认同了母亲的话。母亲笑着给我夹菜:“我女儿懂事了。”3.我很快便离开家去打工了,实则是去提前挣我的生活费。我的证件父母都给我了,我办理了贷款,学费不愁。大学开学那天,在一众五颜六色的行李箱中,我的蛇皮口袋格格不入。猛然被撞一个趔趄,一转头,男孩腼腆对我一笑,“对不起。”我在男孩身上看见了我弟的影子,我弟自卑敏感但强势。而他自卑敏感,却积极融入群体。在和我的闲聊中,陈盛新入大学的拘谨与自卑,也在慢慢放下。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同学。我们的第二次见面是在图书馆,他借了书匆匆离开,只来得及和我打一个招呼。而我沉浸在繁杂的数据处理中,只来及抬头看他一眼。我们都很忙,忙着生活、忙着学习。陈盛过得很拮据,我更拮据。我们选择的路不同,他兼职、社交、改变自己的形象,慢慢融入这个社会。而我剑走偏锋,远离人群,沉浸于自己选择的专业方向为科研疯狂,日子苦但心不苦。4.但我特立独行不合群的行为,似乎激发了室友对我的恃强凌弱。她们一边嫌弃我身上的穷酸气,一边指挥我帮她们拿快递、带饭。几次之后,我发现,她们根本没拿我当朋友。即使我好心好意的带饭给她们,仍阻止不了她们对我的语言讥讽。“靳希,你下次能不能快点回来,饭都凉了!”“拜托,你能不能不要把你丑到爆的帆布鞋穿进宿舍,丑死了。”“你以为你天天跑图书馆就能改变命运吗?笑死!”不得不承认,她们的话杀伤力非常强,甚至在图书馆遇到陈盛,他都能一眼看出我的憔悴。陈盛安慰我:“靳希,别人觉得你怎么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觉得你是个怎样的人。”我跟陈盛越走越近,但只限于同学关系。可是辅导员还是找我谈话。“靳希同学,你室友说你经常跟男同学约会,很晚才回宿舍,打扰她们休息。”我深吸一口气,对辅导员认真的解释:“如果九点回宿舍也算晚的话,那她们开黑打游戏到凌晨两点算什么呢?”但是辅导员显然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让我不要找借口,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后来,舍友又换了别的理由,向辅导员告状。辅导员为此多次找到我,满脸嫌弃与不耐:“你室友她们集体想要换宿舍。”“哦,我没意见。”我面无表情。辅导员忍了忍,直白说到:“我希望你可以退宿。”我也直白回答:“没钱找别的房子。”辅导员咬牙切齿,皮笑肉不笑:“我说句不该说的,别和社会上的混混厮混,这才大一,你就开始彻夜不归。”“彻夜不归宿舍的那几次是因为被关在图书馆了,图书馆的老师可以作证。”“老师,事不过三,你已经为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打扰我三次了。你是对我的穷有偏见,还是对我的行为有偏见?”不过“社会上的混混”是指陈盛吗?他在外兼职彻夜不回校倒是常事。辅导员是个年轻小伙,没比我们大几岁,和学生很亲近,尤其在我室友们热情约饭下,对我的成见颇深。同样是一面之词,但辅导员显然更相信周茉她们。辅导员刚想要骂我,但陈盛敲门进来,递给辅导员他的学生证。“对于校园墙上的谣言和照片,我作为当事人之一有义务来自证清白。”陈盛自信从容,丝毫不见初见时的拘谨自卑。校园墙上的谣言和照片针对的是我,但对陈盛做了污名化、模糊人物的处理。陈盛确实更适合处理人际关系,有理有据,几句话便可以让人无话可说。在陈盛帮我解释下,辅导员对我态度好了不少。周沫她们在辅导员这边对我的造谣,反而失了辅导员的芳心。所以她们换了一个方式来找存在感。我回到寝室已经23点了,再有半小时就关宿舍楼门了,但不妨碍她们显摆。“男朋友送的裙子、发卡,还有鲜花和包包,漂亮吧?”周茉提着裙边转了一圈。其他人鼓掌捧场。“靳希,你那穷鬼男朋友没给你送礼物啊?今天情人节诶!”“哦。”可陈盛他不是我男朋友啊,我在心里默默吐槽。5.第二日一早,我就看见了陈盛,他抱着一大捧花向我打招呼。“靳希,你错过了一个巨大的商机。”对于时间短但赚钱快的小妙招,他从不吝啬与我分享。“昨天情人节,送花的一堆,扔花的一堆,捡起扔掉的花,转手再卖出去,60一朵都有人买。捡三百的一捧花,单只卖出去,能净赚1800。可惜你这几天一直埋头在你们专业的实验室里,要不是我进不去,我一定把你拽出来。”“送你,不收你钱。”他抽出一朵给我,“剩下的虽然卖不出昨天的高价,但也还能降价处理。”我对他竖起大拇指,天才商业家。他粲然一笑。第二年,一个穷鬼在实验室里战斗,另一个小有余资,朋友多多。我的名字出现在了论文期刊上,有了令人艳羡的名誉,但还是一个穷鬼。陈盛改头换面,颇受小姑娘们追捧。我对学校办的活动不感兴趣,但如果有奖金,我会多看两眼。创业联赛,校赛、省赛、国赛,每跨一级都有奖金。过校赛,一年的生活费、学费有了。过省赛,大学期间的生活费、学费不仅有了,还可以有肉有水果。国赛拿奖,车可以有了。国赛前三,房可以有了。甚至还有隐藏大奖。“陈盛,我们组队参加创业联赛吧?”“巧了,我也正要找你说这事。我有商业头脑,你有研发天赋,而今年的主题恰好是‘创造改变生活’。”6.方向定了人工智能之后,我沉浸在产品研发中。而创业企划书的撰写,主要交给陈盛他们。没日没夜的工作之后,小有成效。我将产品研发部分的文字资料补齐。后来。校赛第一。省赛第一,进入国赛。进入国赛那天,陈盛激动的抱住我:“靳希,你太厉害了!我就知道你可以的!”我也很激动,只是进入前十,就意味着奖学金多多,以后学费生活费都不用发愁了,还有可以进入小班培训。听说导师都是学术圈内的大牛!我和陈盛真正激动的理由,除了奖学金外,就是因为能进入小班学习。那可是有科学院的院士,前来授课的课程。小班课名额下来之前,我填报自己的资料去上交。办公室外,周茉追了上来,阴阳怪气道:“别得意太早,小班课可不是你这种人能进的。”我用冷笑回应她,省赛前三进小班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小班课不让我进,难道让这个第十名吊车尾进啊?我只觉莫名其妙,但也没放在心上,转而去攻克产品研发方面的难题,打算到小班课上与院士探讨。然而,陈盛他们已经开始了封闭式的课程培训。而我却无人问津。我去查了参加小班培训的人员名单,却发现原本写有我名字的地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周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