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天际阴云滚滚,惊雷在其中穿梭,狂风大作。
被风卷得摇曳不定的枝条时不时拍打在透明的落地窗上,明媚的暖黄色窗帘遮住从室内溢出的灯光。
室内寂静一片,不断作响的雷声丝毫没能吵醒沉睡的陶卿夏。
她皱巴着娇嫩的小脸,青丝落在薄红的脸颊上,黛眉紧蹙,似乎陷入了梦魇。
倏然,冰冷的电子音响起,打破安静的空气。
【叮!觉醒女配陶卿夏成功激活任务世界一剧本!】
【传送成功!】
冰冷的声音消失后,床上躺着的少女逐渐变成半透明的模样,下一刻消失在原地。
唯有大床上下凹的痕迹昭示着,不久前有人曾躺在这里。
【为防止角色扮演者ooc,现为女配屏蔽记忆中!】
【请女配完成攻略任务——滋——警报——任——滋——】
脑海里充斥着细微的声响,头痛欲裂的少女站在漆黑的世界里,捂住脑袋,冷汗涔涔。
她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但黑暗中沙沙作响的动静令她心尖一颤。
哒,哒,哒
粗重急促的呼吸声在黑暗中与恐惧交织,陶卿夏惨白着小脸,细细的薄汗打湿发丝,自额角沁出。
她要逃出去!
周围的黑暗似一条条舞动盘绕的粗大触手,死死裹住缠绕待宰的羔羊。
皮鞋点在地面上,清脆的声响变成一把镐头,每一下都重重敲打在她的心头,脆弱的神经随之上下。
纤细的脚踝在不注意间被缠住,浓浓的窒息绝望笼罩在陶卿夏身上。
近了!
就近了!
殷红的薄唇勾起,来人嘴角噙着玩味又恶劣的笑,他缓缓走到少女跟前。
鼻尖呼出的气体越来越稀薄,陶卿夏的眼皮沉重得似有对吸铁石压住,怎么也睁不开。
是谁?
她整个人像是从水里被捞出一般,细密的冷汗打湿碎发,黏在鬓角,贝齿紧紧咬住下嘴唇。
“终于抓到你了”,话语里饱含的迷恋扑面而来,近乎溢出。
骨节分明的手指禁锢住她的下巴,阴冷的吐息扑在陶卿夏脸上,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细微的小动作取悦到了他。
“小玫瑰,你永远也逃不出我的世界。”
有力的双臂大张,陶卿夏被人环抱住。
话音落下,身处的世界霎时碎裂,陶卿夏猛地睁开紧闭的双眼,嘴里喘着粗气。
又做噩梦了。
伸手摸过放在床头的手机,冷白的光打在她脸上,惨白的小脸似女鬼,看着唬人。
5:15
拉开厚重的窗帘,夏日的清晨凉爽沁人,打开窗,她沉沉吐了口浊气,陶卿夏的脸色才回了些血色。
这是第几次了?
她也数不清了。
自从惊悚游戏被玩家全面击垮,被迫中止后,现实世界的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美好。
楼下叫卖的小摊和早餐铺飘在空中的包子香,鲜活的气息让陶卿夏战栗的双手缓缓平稳,只有在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
赤足走向浴室,浑身的粘腻感让她不由蹙眉,湿热的水汽腾升,打湿浴室门。
花架上,静静立在枝头的淡粉色花苞被无形的大手捏住,平整的床下凹,似乎有人坐在那里。
在浴室门被打开的那刻,房间又归于平静。
陶卿夏虽然是个菜鸟玩家,平日里也稀里糊涂、胆小微社恐,但她有着小动物般敏锐的第六感。
而现在,她总觉得刚才有东西出现在她房间内。
板着脸,绷紧神经在房间四处仔仔细细搜寻了圈,陶卿夏握紧的双拳松开,紧绷的肩膀也松懈下来。
她抬手揉了揉脸颊,眼里划过懊恼神色,心里腹诽自己疑神疑鬼。
一上午,陶卿夏人坐在教室,魂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
大学的课堂比高中轻松,下了课陶卿夏也不在学校多逗留。
她已经大二了,因为受不了宿舍内的“勾心大战”,早早便提交申请,在学校外租了套小公寓,自在又轻松。
因着下午还有节体育课,陶卿夏边收拾东西边在心里盘算回去换套运动服,标配的运动鞋也不能少。
正午的烈阳晒人,恨不得把人烤化。
热浪滚滚,陶卿夏身着防晒衣,头戴防晒帽,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低头猛冲,朝自己的小公寓跑。
倏然,她脚步一顿,黛青色的秀眉蹙起小山,眯起眼睛地向身后望去。
那粘腻阴冷的视线又出现了,像一条潜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毒蛇。
陶卿夏在原地站了几秒,随即再次跑动,只是步子比之前迈得更大了。
“啊——被发现了呢。”
红黄相间的遮阳篷下,俊美清隼的男人眯起狭长的双眸,红唇轻启,语气轻佻。
盘绕在他手腕处的小黑蛇察觉到主人的心情,黑红的蛇信子吐动,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沈书衡垂眸,微微歪头,银灰色长发随着他的动作从肩头滑落,被热风吹动,在身后摇曳。
那头的陶卿夏还在飞奔,酷似身后有野狗在追。
在路过一个转弯路口后,她猛然发现周围过往的行人不知在何时销声匿迹,天地间仿若只剩下她一人。
心脏剧烈地跳动,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跳出,刺痛的心悸涌上心头。
与此同时,那道视线再次出现了,陶卿夏头皮发麻,不安愈演愈烈。
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一定会是她!
陶卿夏濒临崩溃,双眼泛红,眼前被水雾罩住,眼尾氤氲着红晕。
那种感觉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有一瞬间她觉得惊悚游戏并没有结束,心口压抑着痛楚和惊悸,呼吸声再次急促。
直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陶卿夏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建起一道道心理城墙。
那些死里逃生的日子已经过去,最终的boss还是她亲手杀的,游戏核心也是她亲眼见证销毁的!
一遍遍在心底安慰自己,陶卿夏定定神,刚上前走一步,眼前不由一黑。
黑暗会放大人的五感,陶卿夏心生警惕,几息犹豫间还是迟疑地向前摸黑前进。
身后阴冷的气息逐渐顺着脊背爬上脖颈,陶卿夏心知现实世界没有游戏道具,那些诡谲的东西想要她的命,简直易如反掌。
既然难逃九死一生的结局,她也逐渐放下提到嗓子眼的心。
左右不过一死,她家里人也都不会在乎一个拖油瓶。
即使是这样安慰自己,那挂在眼尾欲掉不掉的眼泪还是顺着脸颊滚落。
是人都惧怕生死,胆怯如她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