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心的情况就像是这两年的时间里数不清的每一次一样，经过抢救之后，就醒了过来。
可是，她的医生告诉牧星野，"牧先生，阿默小姐的情况越发危险了。还是应该尽快动手术的好。"
"否则一旦再出现这样情况，我们也不能保证，下一次阿默小姐是不是还能醒过来。"
牧星野看着面前一脸为难和凝重的医生，整个人说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愣了好一会，牧星野才终于微微眨了眨眼睛，沉声问，"如果动手术，你有多大的把握？"
医生显然没料到牧星野会这样问，他脸色一白。摇着头，"阿默小姐脑袋里的肿瘤我们医院已经研究过了，牵扯到的神经太多。到时候哪怕是一丝一毫的误差，都会酿成最可怕的后果。"
"如果没有那位失踪的叫做墨染的脑科专家主刀的话，我们医院对这场手术的把握，不到一成。"
牧星野的心狠狠一颤。
这简直就等于是直接告诉他，林心已经死定了。
他有些无力地转过身，看向躺在病房里还没有苏醒过来的林心，右手缓缓握成了拳头，贴在了面前的玻璃上，一双幽蓝色的眼睛里简直就像是刮起了一阵遮天蔽日的风暴。
"该死！"
他低低咒骂了一声。一双眼睛简直都快要从眼眶里瞪得掉出来了一样。
即便是已经急得就像是浑身上下的鲜血都被灼烧得滚烫了起来，可他却仍然什么都不能做，这种感觉简直要把他逼疯了！
一双眼睛也瞪得干的像是要着了火一样，牧星野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他的身后，一个微微喘息着的声音递过来一个小巧的眼药水，"先生。"
听到这个声音，牧星野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只不过--
牧星野轻笑了一声，"你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严倾已经被你解决掉了？"
他从卫忠的手上接过了眼药水，仰着头滴在了眼睛里，清凉的感觉让他一瞬间精神都为之一振。
他闭上了眼睛，所以没有看到，卫忠眼神里的凝重和那么一点点的隐瞒。
牧星野给他的命令的确是让他找机会去解决掉厉彦谦身边的严倾，他很清楚，解决掉了严倾之后。厉彦谦就像是一只被砍断了蟹螯的螃蟹。
就算是表面上看着再虚张声势，也已经是大势已去，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卫忠对上严倾。牧星野根本是十拿九稳地等着卫忠带回来他心里一直想的那个结果，可没想到的是，他仰着头闭着眼睛的时候，却感觉到自己的身边一阵气流的涌动。
接着，就听见了卫忠的声音，"对不起先生，我没能办成先生交代的事情，罪该万死。"
卫忠跪在了牧星野的身侧，双膝结结实实地贴在从地下冒着丝丝冷气的地砖上。那些冷气一直钻进了他的皮肤，像是几万只钢针在同时刺着他的骨头一样。
牧星野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他立刻睁开了眼睛。低下头看向卫忠，"没能办成？"
这还是他认识卫忠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他说有他没有办成的事情。
卫忠却是低着头，一副任凭发落的样子。
牧星野也是这个时候才终于注意到，卫忠的身上挂了彩，手臂，大腿，还有后背，胸口，甚至连他的脖颈，都有不同程度被刀子划开的伤口。
甚至还有一处枪伤。
鲜红的皮肉外翻着，鲜血已经濡-湿了他身上的衣物。
可卫忠竟然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冷着一张脸，跪在牧星野的面前，甚至连为自己辩解一句都不曾。
牧星野深吸了一口气。在卫忠的面前蹲了下来，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
他微微勾起了嘴角，蔓延开一抹让人毛骨悚然的弧度。他平视着卫忠的眼睛，再一次重复了一句，"没有办成？"
"卫忠，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严倾他其实是你多年前在东陵留下的种，你们在刚才的厮杀中。已经父子相认了吧？"
牧星野的语气是浓浓的嘲讽，饶是见过了大风大浪的卫忠，此时此刻竟然也是额头上被逼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当然知道牧星野是在嘲讽他。
他今年不过才三十八岁的年纪。严倾也是三十几岁的样子，怎么可能是他的孩子？
可在刚才的那场厮杀中，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放水了。
卫忠从自己的小腿旁抽出了那把名为夜鹰的匕首--这是当年他从一个军火商的手上拿到的，那个军火商，用这把世界级的名-器换了他自己的一条命。
饶是卫忠一直想要丢掉自己那些不光彩的过去。可这把匕首，却是一直跟着他，他始终没舍得扔掉。
"先生。这次的事情是我失职，就如我当初承诺过的一样，先生可以用这把刀插进我的喉咙。"
他的命。从遇到牧星野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不属于他了。
所以，就算是牧星野要杀了他，他也绝无怨言。
卫忠这样的反应倒是让牧星野没有想到。
收起了眼神中的玩味，牧星野站了起来，他冷哼了一声，"卫忠，我知道你不怕死，可你在临死之前，也必须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交代清楚。"
"否则，我杀不了你，还可以杀了严倾。"
"……"
原本跟在牧星野身边的卫忠虽然伸手了得，能力也出众，可浑身上下就是少了那么一点人味儿。
可是现在，虽然牧星野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严倾这样在乎，可他的的确确是再也无法骗人了。
果然，牧星野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清晰的挣扎。
牧星野也不催促，他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所以，他在等，等到卫忠自己做出决定。
终于，在牧星野闭目养神的第三十秒，卫忠艰难开口，"先生，严倾他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
这样的结果，倒是在牧星野的预料之中。
牧星野转过身，靠在身后的墙壁上，看着卫忠的眼神是一片的兴致盎然。
他淡淡道，"既然已经开了口，就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