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星野下榻的酒店里,窗户突然被一阵风吹开。
带着凉意的冷风从窗户的缝隙里吹进来,牧星野的脸上却换上了一个有些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端着一杯热牛奶,送到了正坐在沙发上的阿默的面前,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你该去睡觉了。否则明天头会很疼。"
阿默红着一双眼睛,轻轻抬起了头。
她看着牧星野,脸上的表情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连声音都在颤抖,"星野,这些都是真的么?"
她看到的那些,都是真的么?
牧星野脸色深沉,他满脸真诚地看着阿默,"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可是,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必要这样费尽周折去骗你。"
"这些事。在东陵可谓人尽皆知。"
他亲眼看见阿默的眼神像是在一瞬间被席卷而来的绝望填满,可这非但没有让他觉得丝毫的难过和心疼,反而有一丝丝的窃喜。
牧星野沉默了下来,他知道,有些事情过犹不及。
他让阿默自己到网络上去搜索"林心"这个名字,就是要让她觉得,这些都不是他刻意安排的结果。
至于厉彦谦,那是他咎由自取。
相顾无言。
在阿默的世界里,过去了仿佛整整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时间之后。她才终于缓缓开口,"所以,我当初拼死拼活地嫁了的男人,他害死了我的父母,把我送进了监狱,我却给他生了一个孩子?"
知道自己是个杀人犯,阿默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就像是被不断汹涌而来的潮水给包围了起来。
那些缓缓漫上来的潮水慢慢淹没了她的口鼻,让她根本无法呼吸。
窒息的感觉包围着她,让她的眼睛慢慢瞪大,头越来越疼,疼的她眼前发黑。
察觉到她的反常的牧星野终于坐到了她的身边,轻轻抱住了她,强行喂她吃了缓解头疼的药。
苦涩的药味在口腔里缓缓蔓延开来,可这一次,阿默却像是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一样。浑身都已经麻木不仁了。
"阿默,"
牧星野低声开口,"我的确在一年之前就已经查到了你的身份。可那些过去对你来说,忘记了对你反而更好,所以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不过,你应该也看到了,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宁若兰,一切都是她在丛中作梗。"
"那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你解脱了,我会带你离开这里,你会有一个全新的人生。"
牧星野抱着阿默在颤抖和滚烫的身体。他其实一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阿默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整个人就像是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布娃娃,了无生气。
"为什么?"
她靠在牧星野的怀里声音飘忽地问了一句。
一双眼睛又酸又胀。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怎么也哭不出来。
牧星野没听清她说的话,没有立刻回答她,阿默双眼干巴巴地瞪着,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阿默,你说什么?"
"为什么他不肯相信我?为什么从来没有给过我解释的机会?为什么要把我送到那种地方去,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父母?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
阿默一连问了很多个为什么,可牧星野根本说不出一个像样的答案。
他把那杯还温热的牛奶拿到了阿默的面前,"时间不早了,你现在最需要的是睡一觉,不要去想那些事了。"
阿默双眼失去了焦点,愣怔了许久,终于还是从牧星野的手上拿过了那杯牛奶,喝了下去。
然后。牧星野把她扶到了卧室。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可阿默却走得昏昏沉沉,力气像是缓慢地从身上的毛孔里一点一点蒸发殆尽了一样。让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软。
"星野,我,我这是怎么了?"
她渐渐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牧星野轻轻地把她放在了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了一个温柔的吻,"我在牛奶里放了安眠药。你好好地睡一觉。"
"等你醒过来,一切还是和之前一样。"
牧星野一双幽蓝色的眸子散发着淡淡的幽光,一直饱含着仿佛要把阿默整个人都裹挟进去的深情的眸子凝视着阿默。直到她终于无力挣扎地闭上了眼睛。
感受着阿默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牧星野浑身上下的气势渐渐发生了质的改变。
他的手温柔地拂过阿默的额头,脸颊。他喃喃低语,"林心,你别怕。我会帮你报仇。"
"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一定会让他们万劫不复。"
……
线索断了,严倾和苏堇年还有张琛三个人坐在车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等了好一会,眼看着天边都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这座城市马上就要铺满阳光。重新焕发生机。
严倾打开了车门,下了车,靠着车门边点燃了一根烟。
老城区已经开始渐渐生动了起来,严倾看着那一片热热闹闹地升腾起来的炊烟,心里却一片死寂。
"已经过去了两天的时间,如果我们还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来,厉彦谦的批捕材料就会被送到法院。"
"到时候,这件事情就再也瞒不住了。"
总裁陷入了这种麻烦事里,对厉丰集团来说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所有的合作客户都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和厉丰集团划清界限,那些曾经削尖了脑袋想要和厉丰集团攀上关系的人都会在一瞬间变脸,有多少人会倒打一耙,苏堇年想都不敢想。
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和残忍,谁也改编不了。
严倾狠狠吸了一口夹在指尖的香烟,眼神晦暗不明。
即使他什么都没说,可苏堇年还是猜到了他的打算。
他走上前,握住了严倾的肩膀,"严倾,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你最好把脑子里那些糟糕的念头给抹掉。"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严倾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宛若刀子一样看向苏堇年,"苏堇年,只要老子还活着一天,你就休想那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