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欧阳彤已经晕厥过去了,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白色药丸和滚落在地的药瓶,苏堇年的脑袋里传来了仿佛敲在了骨头上的嗡鸣。
她吞了给她用来治病的药!
"叫救护车,快!"
他大吼了一声,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才刚刚被缝合好,就用力把昏迷不醒的欧阳彤从床上打横抱了起来。就朝着楼下跑。
可他身上的伤口虽然并不致命,但到底也不那么轻松,下楼梯的时候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脚下踩空,就抱着欧阳彤一起摔下了楼梯。
"苏先生!"
"苏先生,欧阳小姐!"
昏迷之前,苏堇年的耳朵里只剩下了阵阵嗡鸣,他已经变得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了欧阳彤眼角一闪即逝的眼泪。
……
"堇年?堇年?"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苏堇年费力地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叫他的名字。可一双眼皮就像是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动了,他动了!快去。快去叫医生来!"
有人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苏堇年只觉得自己的耳边吵的厉害,让他下意识地皱眉,想要发怒。
然后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一番大大小小的检查之后,苏堇年迷迷糊糊地听见了一道沉稳的声音。
"夫人,苏先生已经没事了,身体恢复的很好,等到伤口的情况稳定下来。就可以出院了。"
"好,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苏堇年咬着牙,终于努力地把眼睛睁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阳光刺目的厉害,苏堇年好一会才终于适应,等到眼睛全部睁开,朦胧的视线之中,他看到了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妈?"
当终于听到了苏堇年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唐菀心里的石头似乎这才总算落了地。
可是,下一秒,她却狠狠地扬起手,打了还在病床上的苏堇年一个响亮的耳光!
"苏堇年,你清醒了么?"
她声音颤抖地问。
唐菀的脸上是复杂到苏堇年几乎一辈子都没有看到过的情绪,而且整个人似乎都在微微颤抖着。
她看着苏堇年的脸,眼圈含泪。神情之中充满了深深的疲惫,还有还未来得及散去的担忧。
苏堇年有些错愕。
不只是成年以后,从他记事起。就几乎没有从唐菀的脸上看到过真正表达她的情绪的表情,她好像永远都戴着一只冰冷的面具,让人无法窥探她真正的喜怒。
有的时候,苏堇年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没有感情。
可是现在,唐菀看起来那么无助,那么哀伤,这一刻,才让苏堇年觉得她终于变得有血有肉,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唐菀不知道苏堇年在想什么。只不过见她不出声,唐菀就咬着牙,又打了他另一边的脸。
"苏堇年。我问你清醒了没有!"
苏堇年仍然满脸不解,两边的脸颊上,都是火辣辣的痛。
唐菀的手抖得厉害,身体也在颤抖着,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不容忽视的颤抖。
"以前是那个林心,现在是欧阳彤,苏堇年,你到底还要胡闹任性到什么时候?你现在已经被搞成了这个样子,你还想做什么?难道你还想和这些碍事的女人继续纠缠不清下去么!"
她的声音充满了悲痛欲绝的哀伤,让病床上的苏堇年都忍不住动容了。
可还没等他说话,唐菀已经哭着扑倒在了他的身上,"堇年,我的儿子啊,你怎么那么傻?"
"你看看你自己啊。妈当初千辛万苦地把你生下来,含辛茹苦地把你养大,可不是为了让你把自己的身体糟蹋出那么多的伤口来的!"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了,你差点死了啊!"
天知道她接到电话的时候有多绝望,眼前一黑,差点一脚踩空,也像他那样从楼梯上摔下去。
"本来我还以为,你这个从小就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小子。只要我断了你的信用卡,你迟早有一天会无路可走地回到家里来,向我低头认错。"
"可没想到。你这个孩子竟然这样倔强,竟然一步也不肯让!你还想拿自己的婚姻,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到什么时候?你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妈啊!"
"……"
苏堇年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现在的感觉很微妙,微妙到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
抬起的手僵在半空里,好一会。才终于迟疑地放在了唐菀的肩膀上。
触碰到唐菀的肩膀的一瞬间,两个人皆是一震。
唐菀哭的更大声了,苏堇年却只能苍白无力地安抚她。"别哭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等到唐菀终于哭够了,从苏堇年的怀里抬起头来。连满脸的眼泪都来不及擦,就告诉苏堇年,"堇年,你如果还当我是你妈,就给我和林心还有那个欧阳彤断绝来往!以后都不许再跟她们这样的女人有任何的关系!"
唐菀的语气带着逼迫,让苏堇年很不舒服。
他拧着眉,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却没有直接拒绝唐菀的话。
"妈,"
他语气沉重,"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有我自己的原则。"
可他的话,理所当然地遭到了唐菀的反驳,"原则?"
"苏堇年,你所谓的原则,难道就是被这些女人牵着鼻子走,然后走出这些让整个东陵看苏家笑话的事么?"
"如果到现在你还是这样坚持的话,我会考虑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
根源上?
苏堇年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行。"
"林心和欧阳彤是无辜的,你不能去找她们的麻烦。"
现在林心和欧阳彤都是最关键的时候,他不能让唐菀去给她们施加压力。
可他的话,却让唐菀冷笑了起来,"无辜?"
"她们都是无辜的,那你呢?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谁来替你负责?你这样躺在医院里整整昏迷了三天,谁又来看过你,来关心过你?"
唐菀被苏堇年的论调气得跳脚,还哪里有一点刚才那副无助悲痛的样子?
最后,唐菀的一句话把他逼进了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