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堇年在这栋古堡外面整整等了一夜。
到了第二天清晨的时候，终于有人来告诉已经满眼都是骇人的红血丝的他，"院长让你进去。"
"厉彦谦呢？"
他急忙问。
"我不清楚，院长只吩咐我来叫你进去。"
他仿佛一个只会执行命令的机器一样。转达完了阿让吩咐的事情之后，就转身朝着古堡里面走了进去。
苏堇年急忙跟上。
阿让坐在一张昂贵的金丝楠木的椅子上，双手搭在自己的拐杖上，他看着面前走过来的苏堇年，脸上露出了还算正常的笑容，"苏先生。"
"厉先生已经通过了我给他的考验。现在，按照我们事先约定好的。你可以从这里带走一个你想带走的人。"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只能带走一个。"
苏堇年的心咯噔了一下，"厉彦谦人在哪？我要见他。"
阿让摇了摇头，"苏先生，看来你还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我让你来也只不过是想要履行我一开始的承诺而已，你并没有向我提出任何要求的资格。"
苏堇年当然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他是想让自己尽快带着一个人离开。
可是，林心和欧阳彤分明都在他的手上！
难道他要做这种残忍的选择？
"我要见林心。"
阿让仅存的那一只恐怖的眼睛露出了一点意味深长的幽光，他气息绵长地问道，"这么说，你已经决定要带走那位姓林的小姐了？"
苏堇年的身体狠狠颤了一下。
他没有说话。
反倒是阿让，竟然又出其不意地给了苏堇年一个让他意外的优待，"这样吧，苏先生。"
"看在你和厉先生是第一个来挑战我的，我给你额外给你一个机会。"
"去见见你的委托人欧阳小姐吧，你或许想知道她会对你说什么。"
"而且。到底要不要跟你离开这里，我也的确应该尊重一下我的病人的意见。"
尊重病人的意见？
苏堇年本能地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安。
……
苏堇年被带到了一个白色的房间里。
门从外面被关上。苏堇年回头的瞬间，竟然就分不清自己现在身处的这个房间四周到底哪里才是自己刚刚进来的门。
四周围的白墙仿佛把他裹挟进了一个异次元空间一样，刺目的白色带着隐隐的压迫感朝着他铺天盖地地压过来，让苏堇年渐渐觉得呼吸都变得紧张了起来。
突然，其中的一面墙壁像是一块被猛然掀开的白布一样，变成了一块玻璃。
他看到。在玻璃的另一边，就坐着欧阳彤。
"欧阳小姐！"
他冲到玻璃面前大声叫喊着欧阳彤的名字。
他的声音在这个空无一物的房间里产生了回响。可他却无法确定自己的声音是不是被欧阳彤听见了。
因为欧阳彤竟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猛烈地拍打着玻璃，总算是吸引了坐在玻璃另一头的欧阳彤的一点点的注意。
可是，欧阳彤却只是空洞地看了他所在的方向一眼而已，脸上没有任何明显的表情。
甚至从始至终，她的姿势都没有变过一点。
"欧阳小姐？欧阳彤！"
他大喊大叫着，可欧阳彤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再施舍给他。
整个人都变得麻木，呆滞，仿佛连最基本的反射神经都不存在了。
苏堇年一直把自己的嗓子都喊到嘶哑，玻璃里面的欧阳彤简直就像是一只被关在了橱窗里的洋娃娃，毫无生气。
房间里幽幽地响起了阿让的声音。"苏先生，看来欧阳小姐她并没有什么话想对你说。"
"不如。你可以试试看那位姓林的小姐。"
话音刚落，苏堇年面前的玻璃竟然又变成了一堵冰冷的白墙。
而他的左边，却突然出现了一面刚才那样的玻璃，只是坐在里面的主人换成了林心。
林心显然仍然无法动弹。浑身上下能自由活动的只有她的眼睛和嘴巴。
这甚至让她自己觉得自己就像是只有脑袋还活着一样。
"林心！"
看到苏堇年，她有些意外。"堇年？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林心的声音，苏堇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安稳了不少。他多害怕林心也会变得和欧阳彤一样，根本不能给他任何的回应。
"林心。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苏堇年的双眼里都写满了迫切。
可他没想到的是，林心却根本不假思索地拒绝了他。"不，我不想离开这里。"
她已经亲眼看到了厉彦谦为了宁若兰做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她好几次都差点眼睁睁地看着厉彦谦死在了她的面前。
既然这样，她为什么还要回去？
亲眼看到的一切，都已经足够让她死心了。
林心看着苏堇年的眼睛，表情看上去俨然一副已经心如死灰的样子，"如果可以的话，你带那位欧阳小姐回去吧。"
她到现在还记得欧阳彤的惨叫声，虽然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堇年急了，他和厉彦谦千辛万苦找到这里可不是为了要放弃谁，也不是要让她们互相把离开这里的机会拒绝掉的！
"林心，你……"
苏堇年还想跟林心解释些什么，可他面前的林心却突然不见了！
面前就像是刚才那样，被换上了一道冰冷的白墙。
"林心，林心！"
苏堇年恶狠狠地捶着面前的玻璃，可根本无济于事。
阿让的声音再次冷冰冰地响了起来，"看来，苏先生，你已经别无选择了。"
"这次厉先生的表现让我很满意，所以，我可以做主让你带着欧阳小姐离开这里，只要你能保证，她不会将这里的一切泄露出去。"
苏堇年攥紧了拳头，咬着牙。
他当然知道阿让是什么意思，他在威胁她。
如果他和厉彦谦还有欧阳彤他们三个有任何一个人泄露了这里的秘密的话，他们都会付出代价。
下场或许就会和欧阳彤现在一样，变成一个没有任何情绪和感觉的人偶。
苏堇年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方才能看到林心的白墙的方向，心里虽然不愿，却还是默认了阿让替他作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