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念念死了？"
听到严倾的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厉彦谦一双深邃的眼眸终于露出了锋芒的寒光。
"那你为什么不把全部的精力放在找到念念这件事上？而是非要去调查什么十六年前的狗屁爆炸！"
即便已经能清晰地感觉到厉彦谦的怒火，可严倾的火气也不小，直接在厉彦谦的面前骂了脏话。
"苏堇年已经派出去他全部的力量去寻找念念和墨染的下落，你觉得多我们一部分人，或者是少一些。有什么区别？"
"墨染不是什么无聊的绑匪，他是个智商超群的天才，他如果想要把自己和念念的下落藏起来，你觉得找到他的几率是多大？"
厉彦谦的话让严倾更加生气了，"就算只有一点渺茫的希望，你也不该放弃！"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要放弃，"
厉彦谦眼神锐利地看着他，"就因为念念是我的女儿，墨染伤害了我最心爱的女人。和我未出世的孩子，我才更不能自乱阵脚。"
"越是混乱的情况，对现在的墨染来说。越是他乐见其成的情况。"
"我不去找他，是因为他一定会自己找上门来。"
严倾却觉得厉彦谦在痴人说梦，"他既然已经躲了起来，就说明他是害怕被人找到！"
"你凭什么说他还会傻到自投罗网？"
他们这么多人，墨染如果主动找上门来必然是死路一条！既然他是个高智商的天才，又怎么会做这样的蠢事？
可厉彦谦的眼眸却像是明晃晃地写着"肯定"两个字。
"严倾，你怎么还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
"墨染想杀了念念，最后却把她从林心的身边带走，而不是上前补一刀。是为什么？"
严倾被厉彦谦的话问住了，瞠目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个问题，的确如厉彦谦所说，如果墨染想要杀了念念的话，当然是在林心拼了命地舍了肚子里的孩子的命，救下了念念之后，为了再刺激她，在她的面前杀了念念就可以了。
他为什么要带走念念？
带走了再杀掉，难道不是多此一举么？
他，这么做，难道是为了，是为了--
想到那种可怕的可能性，严倾的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厉彦谦声音低沉得竟然有点可怕。
在从厉彦谦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严倾的身上没来由地爬上了一片让他坐立难安的鸡皮疙瘩。
"他怎么敢？"
"他就是敢。"
厉彦谦迈开了步子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医院，"至少念念现在还是安全的，所以。趁着这段时间，调查清楚当年爆炸事故的真相才更重要。"
这是唯一能够阻止墨染的办法。
……
"爸爸，爸爸？"
"心心。"
林心浑身上下都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她好像听见了有人在叫她，可她就是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她能感觉到有人在抚摸着她的头，那只手好暖，好温柔，让她无比贪恋。
"心心，心心？"
那个温柔的声音越来越近。林心狠狠地咬着牙，终于把眼睛睁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花白的头发，温柔的眼神。一张跟她有六分相似的脸，总是带着一抹温暖的弧度的嘴角，就连眼角的细纹里似乎都藏着他对她满满的疼惜和爱。
"爸爸？"
眼泪从眼角划过，飞快地没入了枕头里。
林鹤轩轻轻帮她擦去了眼角的泪痕，声音带着有些不切实际的缥缈，却是让林心无比熟悉的，曾经无数次回荡在她的耳畔和梦里的声音。
"哎，都已经是当妈的人了，竟还是这么爱哭。"
这样又是宠溺又是心疼的语气，让林心的泪流得更凶了。
"爸，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林心终于费力地把眼睛睁开，可眼泪却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怎么也看不清楚父亲的脸。
她伸手去擦，却越擦越多。
"好了。"
林鹤轩把她的手握进了自己的掌心里，林心听见他轻轻叹了口气，"都是爸的错。才害你过得这么辛苦，还连累了我的外孙，外孙女。"
林心急忙摇头，"爸，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不辛苦，我真的一点都不辛苦！"
林鹤轩笑了笑。"傻丫头，不要勉强自己。"
"都怪我，当年如果我能坦率一点。或者不要做什么烂好人，把事情都说清楚的话，也不会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伸出手。轻轻抚上了林心的脸颊，"我的女儿，你瘦了。瘦了好多。"
林心急忙解释，"我不是瘦，爸。我是在减肥，我说过的，现在流行骨感美。真的！"
她似乎迫切地想要让林鹤轩相信她。
林鹤轩轻轻笑了笑，"好好好，骨感美。"
"可我跟你妈还是觉得你胖胖的好看一点，白白胖胖的，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林心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虽然眼泪还是滂沱着掉下来。
她从小一嚷嚷要减肥，父亲就会说这句话来逗她。
没想到，她现在还能听到，还能为这句话笑出声来。
她是不是一直都没有长大？
林鹤轩握着林心的手，林心听到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叹得让林心的心脏都仿佛揪成了一团。
然后，她听见父亲低声问自己，"心心，嫁给厉彦谦，你后悔了么？"
后悔--么？
林心微微发愣。
林鹤轩碎碎念的都是自责，"如果我当时不那么宠着你，能坚决一点地拒绝你，你现在或许还会过着安安稳稳的日子。"
"即便是有墨染在，我相信你也可以完美解决。"
"可是似乎从你嫁给了厉彦谦的那一刻开始，你的人生就开始急转直下。"
"你被陷害入狱，我这个做父亲的竟然什么都做不了，你有没有曾经怨恨过我？"
这些话，似乎林鹤轩很早以前就想说了，只是到现在才有这个机会开口。
林心看着面前模糊的父亲的影子，她竟然，开始害怕去面对自己心里的这个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