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若兰呆滞地抬起头来,却对厉彦谦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她仿佛不记得严墨到底是谁。
严倾怒不可遏地想要伸手去抓宁若兰的肩膀,一定要逼她说出她大哥的下落,可厉彦谦却猛地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严倾,你僭越了。"
不管怎么样。宁若兰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严倾狠狠瞪了一眼被吓得缩进了角落里的宁若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摔在了厉彦谦的面前,"我让人定位了我大哥手机最后现实了信号的位置,他在失踪的那天的夜里到了一个跟他扯不上任何关系的地方,在那里被活生生地烧死了!"
严倾的眼底是一片痛苦的血红,"先生,你知道我哥是什么样的人。"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宁若兰,"如果不是因为宁家那天晚上出了事,他怎么可能会在那个时间跑到宁家来?而且从宁家离开之后。就径直去了那里。"
"怎么那么巧那个地方就着了火,怎么那么巧我大哥就在那里失踪了!"
要说这件事情和宁若兰没有任何的关系,打死他都不会相信!
厉彦谦一边查看着严倾手机上的内容。眉头越皱越深,"宁家出了事?出了什么事?"
他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严倾冷笑,"是啊,一个恨不得在家里发现了蟑螂都要让你知道的家庭,家里出了大事竟然又守口如瓶了起来,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厉彦谦抬眸,可是现在宁若兰这个样子,让他怎么问得出口?
就算是他问了,宁若兰恐怕也未必回答得了。不是么?
厉彦谦将手机还给了严倾,握住了他的肩膀,认真地告诉他,"你也看到了,若兰现在这个样子恐怕回答不了你任何的问题。"
"我也知道你担心严墨,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你先回去。"
严倾抬起头,一双血红的眸子里是被他自己深深压抑着的惊涛骇浪,"先生,你怎么还是不肯相信我?"
"这一切真的都是宁若兰阴谋!我大哥向来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她,所以一定是因为她的关系才让我大哥失踪的!"
厉彦谦的眸光在这黑夜里似乎更加深邃了几分,"所以,你想让我怎么样?"
"是干脆把她杀了为你失踪的大哥报仇,还是把她打个半死逼她承认她和你大哥的失踪有关,然后送她去坐牢?"
严倾被厉彦谦的反问狠狠噎了一下。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厉彦谦凉薄的样子让严倾失望至极。
时间在这个深夜里缓缓流逝着,仿佛过了整整一个世纪那么久之后,厉彦谦听见了严倾的笑声。"呵。"
"我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们竟然会道这种地步。"
厉彦谦凝眉,"严倾,这一切都是你的推测,是你的假设。"
"假设?"
严倾仿佛在一瞬间又变成了那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笑弯的眼眸里是无尽的嘲讽。
他问厉彦谦,"那你又凭什么把林心当成了杀死宁若语的凶手?"
"这是两回事。"
"不,这就是一回事。"
严倾固执地反驳道,"你觉得现在这个样子的宁若兰很可怜。很虚弱,所以你就觉得她不能杀了我大哥?"
"那你凭什么认为五年前的林心会把自己最好的朋友推下天台!"
厉彦谦的眸子里也染上了一点怒色,"严倾。我说了,这是两回事。"
"不,这就是一回事!"
严倾大声吼了起来,"你凭什么认为林心是把宁若语推下去的人,而不是她要去救一个想要自杀的人?"
"你以为你那天想要去抓住从这里跳下去的宁若兰是什么样子的?在其他人的眼里,你也就像是把她推下去的人!"
"只是时机问题而已,是时机。"
严倾发泄般地怒吼完,他后退了两步,眼神里是一片将自己层层防备起来的疏离之色。
"好,既然你不肯相信我,看来我也没有了继续留在你身边的意义。"
严倾握紧了手上的手机,仿佛抓着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一样,从厉彦谦的面前一步一步地退开,"厉彦谦,人情这种东西是还不起的。当年你把我和大哥从孤儿院里接出来的恩情我记着。"
"但是这份人情只能下辈子还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分道扬镳!"
"我一定会证明你错的离谱。让你为你自己今天的愚蠢后悔不已!"
严倾转身离开了眼睛,脊背拔得笔直,却难掩受伤和落寞。
厉彦谦一直目送着他的背影走远,直到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里,融入了浓浓的夜色之中。
他在心里叹气,没有人听得到。
回头看了看瑟缩在角落里的宁若兰。那副精神恍惚宛若惊弓之鸟的样子,厉彦谦实在是无法把她和一个杀人凶手联系在一起。
"杀人凶手--么?"
想到这四个字,厉彦谦的脑袋里又控制不住地跳出了林心的脸。
他当时到底为什么会固执地认为是林心把宁若兰从天台上推下去的?的确。现在仔细地回想起来的话,林心的确像是没有抓住宁若语一样的惊慌失措。
厉彦谦低头看着他自己的手,那天没能抓住宁若兰的无力感似乎到现在还萦绕在他的掌心挥散不去。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难道。自己那天的表情看起来,也和当年他赶到天台的时候看到的林心脸上的表情一样么?
"彦谦,彦谦。"
宁若兰仿佛终于认出了他一样,手脚并用地从床上爬到了厉彦谦的身边,仿佛想要寻求庇护一样地抱住了厉彦谦的腰身。"彦谦,带我回家吧,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厉彦谦从沉思中回过了神来,低头看着宁若兰泪流满面的脸,听着她撕裂沙哑的声音,脑子里方才就要呼之欲出的一些东西,顷刻间又消失不见了。
尽管他很努力地想要抓住那一点点的影子,可到底还是徒劳的。
他只能轻轻抱住了宁若兰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毫不走心地安慰她,"别怕。"
宁若兰咬着嘴唇,长睫掩盖下,她的眼神中似乎在悄悄酝酿着一场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