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庄子期顿时摆了摆手,看向顾九的眸中满是意味深长:"并不,阿九,你做的很好。"
他说到这儿,就听得一旁的赵岩也随着笑道:"是啊,师爷是在羡慕你师父呢,羡慕他有个好徒弟。"
不说别的,只瞧瞧顾九做的这些事情,便知道她待庄子期的心了。
庄子期与他不同。这辈子漂泊流浪,如今终于稳定下来,却是因为这几个孩子。
赵岩自己牵挂了半生庄子期,如今见他得以安稳,心中比谁都欢喜。
听得赵岩夸赞自己,顾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抿唇笑道:"是啊,林安自然是好的。"
她不好意思承认说的是自己,庄子期却是笑了起来,道:"你也很好,是老头子我有福气啊。"
谁知他这话才出口,就被赵岩拿拐杖敲了一下,睨了他一眼道:"在我面前,充什么老头子呢?"
论起来年岁,赵岩可比他大多了!
赵岩这话一出。庄子期顿时笑了起来,应声道:"您说的是。"
顾九抿唇轻笑,看着他们一团祥和,心中那团伤感也随着散开来。
下午的时候,众人都待在济世堂。赵岩这些年孑然一身,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教授弟子和行医问诊上面,对于如何去传授学生,有自己一套独特的心得。
他二人交流这些,顾九则是去检查了店中已然上架售卖的药膳。
见她过来,那掌柜的先是行了礼,继而有些赧然道:"这是这个月的账目,还请您过目。"
原本他们设想的很好,可谁知道真正实行起来,到底有许多的困难。别的不说,单说这账目上的赤字,就是他没想到的。
毕竟,他们的药膳用的都是好东西,可卖的却并不好。
相较于掌柜的担忧,顾九倒是觉得无妨。先是笑着安抚了掌柜的,复又温声道:"万事开头难,况且,咱们原就不打算靠着这药膳赚钱,不过是想要尽一份医者的心罢了。"
如今药膳才刚开始,已经有人肯买,这已经是很好的开端了。至于后续,他们吃了有用,自然还会再来的。
所以不必急在这一时,更不用上赶着去送药。
听得顾九的话,那掌柜的神情才好了些,因笑着道:"是我糊涂了。"
顾九笑了笑,将济世堂里都检查了一遍,自己也去后院休息了一会儿。
她身上还来着葵水,较寻常时候,到底还是虚弱一些的。
等到晚上的时候,众人先是在外面吃了饭,顾九才将他们都给送回了梅园。
林氏执意要住在梅园,顾九只好由她去,只是将人送回了房,自己却是又笑着加了一句:"过两日,您说什么也得随我回家了。"
眼见得马上中秋节了,哪儿有过中秋,还让老人一个人孤零零在外面的?
其实若依着秦峥和顾九的意思,便是庄子期他们都住在秦家都无妨。可偏生这几个人谁都不肯。
见状,林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母亲知道的,后日我便回家。"
她住在外面,是不想给这小两口添麻烦。不过两个孩子有孝心,见她不回去,反倒是日日心里难安了。
闻言,顾九这才眉眼弯弯的笑道:"那咱们可说定了,您早些休息,我就先回了。"
现下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林氏不放心,嘱咐俏蕊送顾九去了门口。
谁知才出了门,就见秦峥下了马,与她四目相对。
"夫君,你怎么来了?"
见到秦峥来,顾九脸上满是喜色,秦峥走过来,笑着向她招了招手,道:"才忙完。来接你,现下要走了?"
得了他这话,顾九应声,又笑道:"不过现下你来了,自然不必这么快走了。"
林氏心里还是有儿子的。见她们去而复返,且身后还跟了一个秦峥,脸上的笑意便越发多了起来。
秦峥陪着她说了会儿话,待得林氏脸上带出几分疲惫后,方才起身离去。
待得上了马车,顾九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这一日都没怎么睡觉,也就临近黄昏的时候眯了一会儿,现下整个人都倦怠的很。
秦峥见她这模样,将人揽在怀中,一面细细的替她揉着肚子,一面柔声道:"睡一会儿吧,等到了我叫你。"
听得他这么说,顾九便放心的窝在秦峥怀中小憩。谁知等到了之后,他却并没有叫醒她。
见顾九睡得香甜,秦峥心下柔软,吩咐马车停在了垂花门出,自己则是拿披风把顾九裹了,小心翼翼的抱回了房。
身体腾空的感觉,让顾九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见自己在秦峥的怀里,便又乖顺的搂着他的脖子,又继续睡了。
秦峥见状,眉眼中笑意越发多了几分。
……
李思皎被关在五城兵马司的事情,让宣国公府完全没有料到。
他们自觉丢了脸面,宣国公亲自去五城兵马司要人未果。翌日一早,直接便登门去了太傅府。
这日正逢周春和休沐,得知宣国公来了,顿时便带着小厮去了祖父的院子,谁知才到了门口。便听得里面有男人冷凝的声音传来。
"论起来,我们也算是姻亲了,这些年,宣国公府自认从未得罪过周家,朝堂上也是一向和睦。如今就因着小女这芝麻绿豆大的事情,你们就将她一个小姑娘往死路上逼,太傅这事儿做的可不厚道吧?"
相较于他的兴师问罪,一旁的女子声音便柔软了许多:"老太傅,这次的确是皎儿做错了事情,您放心。妾身回去一定好生管教她。只是念在咱们过往的情谊上,给她一个教训便罢了,您意下如何?"
这夫妻二人一个语气和软一个语气强硬,倒是都是为着一个目的来的。
若说先前的时候,周春和还对他们心存愧疚。那么现下听到这些话,却是神情都带出几分厌恶来。
且不说此事是李思皎做错在先,单说他们为人父母的,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此事到底说是哪里出错,反而这般咄咄逼人。还试图要威逼利诱。
长辈做到这个份儿上,也无怪乎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他心中这样想着,直接便推门进去,恭声道:"给祖父请安。"
见周春和过来,周老太傅点了点头。道:"你来的正好,昨日你去了兵马司大堂,且将情形一一说来。"
其实昨日,周春和已经跟周老太傅说过了,今日再说。无非是说给二人听得罢了。
周春和心知肚明,将昨日的事情一一说了,末了又道:"李家小姐娇贵,我的夫人一样也出自名门,如今又嫁到了周家来。周家自然有责任护着她。现下出了这事儿,你们一句芝麻绿豆便揭过去,难不成是觉得,只有李家人的性命是命,其他人便是草芥不成?"
他这话说的毫不留情面,便是宣国公夫人也没想到他会这般,登时脸色便有些难看,咬牙道:"皎儿她是你的表妹,当时也只是一时糊涂,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好么……"
"您这话说的可不对,既然是一时糊涂做了错事,那就该为自己的糊涂承担罪责。毕竟,吃一堑长一智,您说是不是?"
周春和脸上虽然带笑,可说的话却是句句戳心。
往常的时候,只知道他性情敦厚,却不想这人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宣国公一时也有些脸色挂不住,冷哼一声,道:"我不跟你这个小辈儿说,老太傅,难道您也觉得这样处置妥当?让皎儿在大牢里待几日,她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