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丰见真阳子察觉了自己的修为,这才笑着下马稽首道:“我乃崂山派门下,法号明镜。此次随父出使北疆,乃是以朝廷将军的身份,因此刚刚才没有以同道之礼相见,还请道兄不要怪罪!”
真阳子点了点头,又讶道:“如今北边兵凶战危,道兄居然还要受命出使?”
王丰笑道:“家父为官多年,这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啊。我身为儿子,也只能随行保护了。”
真阳子怔了片刻,还是小声地道:“官场非是我等修行之人眷念之地,道兄还是尽早脱身吧!”
王丰闻言,顿时就觉得这真阳子是个可交之人。如今大雍王朝气运耗尽,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个王朝的即便走到了尽头,却也不会突然就覆灭,总还能苟延残喘几年甚至是十几年,但触觉敏锐的各大道门却都已经开始渐渐与朝廷进行切割,这都是在暗地里做的事,不好拿到明面上来说。
真阳子对自己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都能出言规劝,虽然说得隐晦,但也足见是个热心肠的人。
当下王丰笑道:“道兄好意,我记下了。我看那书生虽然赶走了道兄,但脸上却也带着些犹豫疑惑之色,应该也多少将道兄的话听进去了一些。他若是回去留心细查,多半能察觉些端倪。我们不妨在这附近找个地方坐下等等,若他能及时回来求助,那就是他命不该绝。若他迟迟不来,那我们也求个心安。”
真阳子点了点头。于是王丰和真阳子去了街边一个茶馆坐下,叫了一壶茶慢慢喝着,一边谈玄论道。如此过了大半个时辰,就见刚才那书生忽然急匆匆地跑了回来,在大街上焦急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忽然看见真阳子的旗幡放在茶馆前,当即大喜,跑了过来,找到真阳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叫道:“道长救命啊!”
真阳子淡淡地道:“怎么,你刚刚不是还说贫道招摇撞骗吗?现在又何必来找贫道求救。”
那书生惊骇欲绝地道:“是我肉眼凡胎,不识仙长。刚刚与仙长分别之后,我心下犹疑,回到别院之中,就见别院大门紧闭,于是悄悄翻墙进入,就见卧室的门也关着。我悄悄道窗边查看,谁知,谁知……。”
王丰和真阳子对视一眼,心知这书生必定是看到了那鬼物的真身,因此才吓得魂不附体。果然,就听那书生道:“谁知房内居然有一奇形怪状的凶恶厉鬼,手骨如柴,指爪尖利,青面獠牙,见之令人作呕。”
王丰道:“你既然看见了那鬼物,难道那鬼物却反而没有发现你?”
书生道:“那厉鬼当时正全神贯注地作画。我看见它用一张光洁的宛如人皮的纸铺在床榻之上,用彩笔细心地描绘着。不多时画好了,将那皮纸抖起来,披在身上,居然化为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我吓坏了,急忙潜逃出来。道长,还请你大发慈悲,救我一命啊!”
王丰听了书生的话,顿时怔住了,这是,画皮?
当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画皮鬼怎么会在你家里?”
书生见王丰一声将军装扮,虽然心急除鬼救命,但还是答道:“我叫王言,是个童生。一日早行,路遇一女子抱着包袱独行,虽然步履蹒跚,但身段十分妖娆。也是我平素轻佻,当时故意走到她前面去看她,果然生的十分美丽,于是心相爱乐,向她搭话。她当时神色黯然地说是她父母贪图钱财,将他卖给豪门为妾。但正妻踟凶恶,每日非打即骂,她受不了,因此逃跑出来。我听了大喜,当即邀请她到我别院居住,不收房钱,她也欣然同意。此后我就把她藏在城外别院之中,除了我妻子之外,别人都不知道。本来我还以为有美人青睐,以此自得,谁能想到她竟然是……。道长,你可千万救我一命啊!”
真阳子闻言,点头道:“此乃画皮鬼,这种鬼物说起来也十分可怜,必要被自己心爱之人杀死剥皮,方才能化为这种厉鬼。那张人皮画,其实是她自己的皮啊!”
王丰闻言,心下不由一震,被自己心爱的人杀死剥皮,听起来就令人毛骨悚然,如此惨绝人寰,化成厉鬼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叫王言的书生也吃了一惊,但想到如今是自己被鬼物看上了,自己要是不能逃过这一劫,那很快就会成为被可怜的那个了。当下王言连连向真阳子磕头,祈求救命。
真阳子道:“你能及时找到贫道,自然是命不该绝。不过那鬼物却也可怜,贫道也不忍杀她。这样吧,你将贫道随身的浮尘带回去,挂在卧室门上,那鬼物看见,自然会知难而退。驱走了厉鬼,你再把这浮尘送回城外的青帝庙即可,贫道这段时间都会住在那里。”
王言大喜,去了浮尘,拜谢而去。
待其走后,王丰对真阳子笑道:“道兄既然有意救那王言,何不亲自跟着去驱赶那鬼物。仅凭一个浮尘,恐怕那鬼物未必会买账啊!”
真阳子笑道:“那浮尘虽然不是什么宝贝,但也是奉仙宫发给弟子的随身器物,有奉仙宫的标记。那鬼物既然在这一代活动,岂能不知奉仙宫的名号?见了浮尘,必会退走。”
王丰笑道:“既如此,我们打个赌如何?若是那鬼物真的就此退走,我帮道兄办一件事。若是那鬼物仍旧不管不顾,欲要伤害王言,那就是道兄输了,也帮我办一件事。怎样?”
真阳子笑道:“这个赌贫道必赢,不赌也罢!”
王丰摇头道:“这却未必!道兄放心,我让你办的事绝非伤天害理之事,而且也不难办到。道兄即便输了,也不会有危险的。”
真阳子闻言,也有些生气,道:“既然你执意要赌,那贫道自然奉陪。”
于是二人又坐着喝了一会儿茶,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联袂往城外而去。二人躲在暗处,看王言将浮尘悬在门上,紧闭大门躲避。到了傍晚,就见一名穿扮的极为艳丽的女子施施然地走了过来,到了门边,看见浮尘悬在门上,顿时面色大变,咬牙切齿地咒骂了一阵,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离去了。
真阳子见状,面有得色地对王丰道:“道兄,如何?我奉仙宫的名头还是能震慑妖魔鬼怪的吧!”
王丰笑道:“道兄莫要着急,我料那画皮鬼会再来。且再等等看!”
真阳子闻言不信,正要争辩,就见那画皮鬼果然又走了回来,望着门上的浮尘骂道:“哪里弄来个浮尘吓我?难道凭这一个区区浮尘,就要我把到口的食物给吐出来吗!”说着,鬼爪一伸,将那浮尘抓了下来,撕扯的粉碎,随后伸出爪子插进门板之中,奋力一扒,将那门板扒成两截,露出了一个大洞。
画皮鬼顿时进入房内,直往王言扑去。
真阳子见那画皮鬼扯碎了师门发下的浮尘,顿时大怒,喝道:“鬼物如此猖獗,贫道本欲饶你一命,你倒反而视贫道为无物!此番需饶不得你!”
说着,从背后拔出一柄桃木钱,飞身而上,冲入王言家中,直往那画皮鬼杀去。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