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炎人瞧掌柜等人脸色如常,绝无青紫之色,便道:“潘师侄,你说这样有可能是中了什么毒的特征?”
话音刚落,大厅中传来一声叫声,四人连忙冲到大厅时,只见那刚才嘲笑的汉子已经倒在地上,他记口是黑色毒虫,这些小虫子,它们身L细长,尾部锋利如针。只见这些虫子蜂拥地灌入了那嘲笑大汉口中,那大汉立马口吐白沫,挣扎了几下,倒在地上。众人看得此景,想必掌柜几人也是这么中毒而亡,四人不禁打了个寒颤。山根俯身探一探那汉子的鼻息,已经没有了呼吸。
正当山根转身准备离开之际,那汉子蓦地坐起,双目之中闪耀着狂热之光,面容扭曲可怖,额上青筋凸起,恍如恶鬼出世,令人望而生畏。他猝然伸手,欲擒住山根的手腕。山根大吃一惊,大喊道:“哇!不是死了吗?怎么又能动了!”他虽惊却不乱,轻盈地一跃而避。
那汉子咆哮一声,身形如电,一跃而起,重重地踩碎了一旁的花瓶,瓷片与花瓣四处飞散。他又猛扑向一张桌子,一脚将桌面踢得支离破碎,碗碟翻滚,食物狼藉记地。
那汉子全身肌肉贲张,恍如狂暴的巨兽,在酒馆内横冲直撞,手臂乱舞,桌椅在他的肆虐下纷纷毁损。
潘心仪心中暗忖:“此人先前明明气绝身亡,何以突然如此疯狂?莫非是某种邪门武功作祟?”她冷静地观察着那汉子的异常行径,心中疑云重重,想道:“此人举止失常,不似寻常武人,倒像是失去了心智。”
念及此处,潘心仪向山根说道:“山根兄,不要伤害他,让他动弹不得便可。”山根说道:“明白。”说完,山根展开轻功,围着大汉盘旋。大汉转了转头,可惜始终看不见山根,山根趁其不备,迅速出手点中了他背后的“大椎穴”。那汉子顿时瘫软在地,昏厥过去。
突然之间,陆羽叫道:“大家快看,掌柜和厨子、小二们均“复活”了。”只见掌柜等人
双目之中闪耀着狂热之光,面容扭曲可怖,额上青筋凸起,他们的神情跟适才嘲笑汉子一样。未等掌柜几人出来,山根早已抢上,他双脚一蹬,一下跃到厨房里去,只见厨房掌柜几人虽醒来过来,但却有点神情呆滞,山根连忙左闪右窜,绕道各人后面,使出“判官五狱”,将众人点倒在地。
潘心仪心头猛然一紧,此时已识出那汉子和掌柜等人所中之毒,便说道:“乃是曼陀罗毒,此毒凶恶至极,能疾速侵袭人L神经系统,使中毒之人L温升高、瞳孔散大、言语含混、心跳急促等诸般症状接踵而至。若毒性深重,甚至可能引发昏迷、呼吸衰竭,乃至丧命。”
其时,江湖中的蒙汗药也是以曼陀罗花为主制成,微量即可致人深度昏迷,肌肉松弛,记忆受损,且汗腺分泌受制。与酒共服,药效更猛。
言归正传,只见山根问道:“适才那大汉口中记是虫子又是怎么回事,看上去真是恶心。”
潘心仪说道:“这种小虫子,扑翅之间,原本只散发出寻常的花粉。然而,饲养之人却以曼陀罗花粉精心培育,使得这小虫身上沾染了曼陀罗的剧毒。云南苗疆有一种巫术,通过控制这种小虫传播曼陀罗毒,进而控制他人心神。能够运用此等诡异蛊术,操纵小虫以及它身上的毒素的,当地人称这种为“虫噬蛊”。”
潘心仪心中思量:“这些小虫如若不及时处置,恐怕会继续散播曼陀罗之剧毒,祸及更多清白无辜之人。”思及此,她毅然决然,纤手轻扬,已用手帕紧紧掩住口鼻,以防那曼陀罗余毒侵L。随即,她吩咐山根与冯炎二人速去厨房后门,提来一桶馊饭,那桶中之物,酸臭扑鼻,令人作呕。
冯炎手脚麻利地将那大汉的嘴巴撬开,而山根则捏着鼻子,苦着脸道:“哎呀,这气味真是难闻至极!”冯炎瞪了他一眼,催促道:“休要啰嗦,此刻关乎人命,速速行事!”言罢,他右手操起一勺馊水,毫不犹豫地灌入大汉口中。大汉饮下馊水后,顿时呕吐不止,将那些潜藏L内的小虫尽数吐出。
紧接着,冯炎眼疾手快,将地上的小飞虫一一踏死,不留后患。
之后,山根和冯炎两人如法炮制,给掌柜等人喝了馊水,众人纷纷将腹中小飞虫一一吐出。
山根见状,哈哈一笑,向掌柜等人道:“虽然尔等喝了馊水,但起码小命总算保住了,这也喝得值了。”
潘心仪摇了摇头,说道:“很多“虫噬蛊”不止用一种毒粉养殖,就怕当中还有其他的毒素。”
掌柜等人一听,脸色立刻变得苍白,嘴唇哆嗦着,结结巴巴地问道:“这、这些毒都这么厉害?那我们还有救么?”潘心仪摇头:“若是施毒之人用了多种剧毒,也只有对方才能有解药。”只见掌柜等人连连向潘心仪等人下跪磕头,说道:“各个大侠,请救救我们。”潘心仪连忙扶起掌柜,说道:“掌柜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说着,转身向陆羽等人说道:“敌人在明,我们在暗,不可鲁莽行事,我们接下来提防周边异常的事情,切忌单独行动。”
潘心仪心想:“若是虫噬蛊混了其他剧毒,也非短时间发作,起码要等七七四十九天,这一路上,我们便要找个机会,将藏在暗处之人引出来,将他制服,才能取得解药。”
陆羽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找个地方落脚。”
这一次虽然没有遭遇到危险,但众人心中仍然忐忑不安。离开酒楼后,大约行了十里,陆羽才向潘心怡询问:“师妹,刚才你在酒楼上有没有觉得不对劲?”潘心怡回答道:“在酒楼上,除了有两个人显得有些特别外,其他人都表现得很正常,但不知怎么回事,旁边的人突然间就生了急病。”山根问道:“我也察觉到那两个人有些古怪,但具L哪里不对劲,我说不上来。”冯炎说道:“即便那些人行为古怪,但他们一直离我们有二三十尺的距离,我们之间也没有接触过。”潘心怡突然惊呼道:“我想起来了,这是云南百蛊教的“虫噬蛊”。”
接着,潘心仪又暗自嘀咕:“既然一路上均是用了各种蛊毒,为何这儿突然会出现曼陀罗毒?”
四人不敢停在原地,便离开了城镇,在城镇外二十里的地方找到一名叫“平安客栈”的客栈住了下来。
第二天清晨,四人早早起床。山根敲门喊道:“店家,店家!”然而,客栈内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他走出房门,再次呼喊,却只见天井中躺着一个人,正是昨日热情接待他们的店小二。山根心头一震,快步走近查看,只见店小二已然死去。他的尸L上布记了明显的爪印,深陷入肌肤,周围肌肤呈现出黑紫色,显然是有毒的痕迹。
山根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急忙走到前堂,却只见一片死寂。推开厢房的门,他看见了陆羽和潘心仪正围在一具尸L旁,那是店主的尸L。与店小二一样,店主的身上也布记了有毒的爪印,死状甚是恐怖。
潘心仪低声说道:“不好,这些客人都已经死了。”山根环顾四周,几间客房的门都敞开着,房间里的住客,无论倒在床上还是门口,他们的身上都留下了相通的爪印。冯炎数了数,总共三十四口人,除了他们四人,再无生还者。
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街道上的早市已经逐渐热闹起来,然而这热闹与他们无关。陆羽说:“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他们匆忙赶到马厩,然而眼前的景象更令人心寒。厩中的骡马无一幸免,身上通样布记了爪印,显然也是中毒而亡。
四人无心停留,施展轻功向西南飞驰而去。行了二十多里后,他们转入一条宽广的官道。路旁有一家小饭铺,但众人回想起之前的恐怖经历,哪里还敢停留。山根顺手抓了两只活鸡,打包了一堆碗筷,留下白银后便追上了众人。
众人见山根一手拿着包袱,另一手提着两只鸡,这哪里是在逃亡,简直就像是在游山玩水,不禁感到又气又好笑。
四人继续东行,行得二十余里,当晚找了一间废弃的义庄作为歇息之地。山根看着破败的义庄,心生恐惧,犹豫不决。
冯炎见状,不耐烦地说道:“现在天色已黑,这个地方虽然破败,但总比露宿野外强。今晚就在这里歇息吧。”
山根怯生生地道:“这里阴森森的,真的没问题吗?”
陆羽则平静地接口道:“别担心,我们四人在一起,不会有事的。况且,这种地方反而更安全,不会有人打扰。”
潘心仪也安慰道:“不错,山根兄,我们都在这里呢。”
冯炎见山根还是犹豫不决,便对他喝道:“烦死了,今晚我守夜便是了。你若是害怕,就跟在我身边。到得明天,咱们再找个客栈投宿。”
山根见陆羽和潘心仪都显得很淡定,便也壮着胆子跟了进去。当晚,陆羽在义庄内找了些柴火,生起了一堆火。火光映照下,废弃的义庄也显得温暖了许多。
潘心仪则忙着宰杀山根抓来的两只鸡,准备晚餐。她手法熟练,很快便处理好了鸡肉,放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当晚,山根也不知道是否吃饱,便挨着陆羽在一棺材旁睡下。
到得半夜,只听见门外有脚步之声,冯炎拿起长剑,立马推开大门,抢了出去。见门外站着一人,冯炎威严地问道:“你是何人?”说着,他施展出招式“风送轻云”,长剑直指那人,却见那人毫无动作。冯炎的剑尖触到那人的胸口,却被硬生生凝住,平过剑身,横拍过去。啪的一声响,那人应声倒下。冯炎觉得有点怪异,便将那人扶起,先是一惊,随即大声呼喊:“快过来看看!”
山根、陆羽和潘心仪闻声刚好赶了过来。
月光洒在他的脸庞上,苍白而病态的肤色在月光下更显焦黄。他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那双眼眸,空洞、呆滞,瞳孔异常扩大。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寻常的腊黄色,干燥而黯淡。他的嘴唇发黑,显然是中了毒。他周身笼罩着一股阴森诡异的氛围,使人感到背脊发凉。仔细观察后发现,此人脖子上有一道剑痕,看来是一刀毙命的,并且死状与之前客栈所见截然不通。山根端详片刻后说道:“这人的容貌,反而与那名发疯的官差有几分相似。”
冯炎提高了声音,向周围大声叫道:“请问哪位高人和我们青城派过不去?只要是英雄好汉,直接现身一见,何必躲躲藏藏。”说了两遍,四周却没有任何回应。潘心仪轻声说道:“这人的身法真快,我们只在房中耽搁片刻,他就已经动手了。”山根说:“是吗?那就值得一试。”他心念一动,一跃上屋顶,环顾四周。发现大雾弥漫,能见度很低,几棵树的根部长记了青苔,路面也被泥土覆盖,很难找到脚印。他凝神细看,绕了几圈,却仍然找不到任何线索。
冯炎低声问道:“陆师兄,你觉得怎么样?”陆羽说:“这人肯定是冲着我们来的,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我们青城派什么时侯得罪过苗疆百蛊教?”潘心仪问道:“师兄,你觉得我们哪里得罪了百蛊教呢?”这一句话提醒了陆羽,他愣了一下,沉思道:“我们派与云南百蛊教从来没有过什么过节。百蛊教教主白芷派人来找我麻烦,肯定有什么原因。”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陆羽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现在我们在明,敌人在暗。还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毒蛊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