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行车距离自己还有不到一米的时候,她脸色煞白的发出一声尖叫,抱着头蹲了下去。
轮胎磨着泥地发出的声响,宣告着自行车主人将它停下了。
就停在距离自己一臂之外。
姜明月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长腿划地,胳膊撑在车把手上,一脸玩味地看着她的男人。
二人视线对上。
死过一次的姜明月意识到,眼前这男人不是善类,她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垂下头。
“东……东哥……”
顾东擎看了看又用头顶怼他的人,啧了一声把自行车掉了头。
“上车。”
“我……”
“快点,别磨磨唧唧的。”顾东擎语气不算友好,甚至有些恶劣,“我不管你想对董家做什么,那是你的事。”
“载你到石板桥,算我日行一善。”
姜明月看了看眼前宽阔的后背,又看了看脚下,伸手轻轻搭在小腹上。
拒绝了顾东擎。
“不用了,我……”
“你不怕我把你的真面目告诉董成才啊?”顾东擎回头,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姜明月握住书包带子的手紧了紧。
“啧啧啧,别把我当敌人,我说了,载你只是日行一善,只要你不影响我做善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
“你觉得,如何?”
最终,姜明月还是坐上了自行车。
她双手抓着凳子两边,咬唇忍受着颠簸一句话不说。
在屁股差不多颠麻了的时候,终于到了石板桥。
顾东擎停下自行车,她下车,他一溜风骑走,两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半句交谈。
姜明月抬眸,看了看远处的董家小院,右手边,是顾东擎的院子。
她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刚才男人载着自己的时候,那紧绷的肌肉,的确足够地吓人。
他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相反的,他还十分的聪明,能看出自己是在董家面前演戏……
他能真如他说的那样,不管闲事最好,若是他多管闲事了,那就别怪她。
“哟,这不是董家新媳妇吗?你从村里回来了啊?”
前边有邻居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姜明月抬起头,对着对方露出个腼腆的笑,“张婶,您好。”
张春英闻声哎哟了一声,“你认识我啊?”
“嗯,我婆婆说过您。”
“你婆婆?她说什么了?”
张春英跟段萍不怎么对付,她很好奇段萍跟姜明月说什么。
“她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姜明月连连摇头,黑白分明的眼眸瞪大,眼中全是慌乱。
“没有,我婆婆没说,她没说张婶坏话,张婶您别乱想。”
姜明月此刻这一副表情,说让人不乱想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了。
而且她还在解释完之后,神色慌乱地往董家走。
“我要回家了,我先走了张婶。”
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已经在无声地向张春英宣告,她猜的是对的了。
这倒也不是姜明月故意误导张春英。
实在是段萍在这附近,结下了非常多的仇。她平日里仗着自己是副镇长的妻子,那可没少得罪邻居。
张春英在心里把段萍记恨上了。
姜明月也不用张春英现在就对段萍做点什么。
她慢慢地在这些邻居的心中撒下种子,只等董建国落马的时候。
到时候的墙倒众人推,每个人都来踩上董家几脚!
她来到了董家门前,看着面前这扇跟隔壁顾家没什么两样的院门,心中冷嗤。
董建国会装穷卖苦。
平时家里吃得差,穿得差,就连房屋也跟附近邻居的没什么区别。
但是她知道,董建国藏着很多的钱。
上辈子死后做孤魂的日子里,她曾经亲眼所见,董建国从外边抱回来一箱子的钱。
箱子里是崭新的百元大钞票,一捆一捆绑得好好的,不知道有多少。
姜明月的魂魄因为一直被困在董家,出不去的她不知道这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钱不干净。
而对于这辈子的她来说,董建国那一箱子的钱,成了她扳倒董家的关键。
“你杵在门口干什么?”
董家的院门被人打开,段萍站在门口,看着姜明月一脸的不满意。
这个时候的她,不管是态度还是脸上的表情,那都跟在前进村的时候有着天壤之别。
也是,儿媳妇都叫回来了,还不好好拿捏吗?
“还不快滚进来做饭?”
段萍没好气地嚷嚷。
姜明月垂下眼眸,乖巧地答应了一声好。
“我这就去做饭。”
“动作麻利点。娶你到家里来,可不是让你来作威作福的。”
段萍说完转身就进了屋。
姜明月也抬脚走了进去。
晚饭很简单。
糙米稀饭,水煮红薯叶,还有跟野菜一起捏的窝窝头。
董成才进来看了眼,看到桌上的饭菜转身就走了。董建国在单位吃饭,没有回来。
至于那董玉美,也被送到了段萍娘家去了。
所以桌上就只有段萍跟姜明月两人。
段萍皱着眉,胡乱扒拉了两口糙米稀饭,骂骂咧咧的怪姜明月是个没本事的,做出来的饭如此难吃。
姜明月端坐在那儿,小媳妇儿一样垂着脑袋,没有做任何的回答。
段萍把碗重重地搁在了桌上,抬起袖子抹了抹嘴,也转身离开了厨房。
姜明月一个人在厨房,挑着干的粥吃,糙米她也不嫌弃。
上辈子她就是新婚夜那天晚上怀上的孩子,这辈子她肚子里可能也已经有了。
想到那两个没出生的孩子,她无论如何都要多吃一些。
上辈子没能全的母子情分,这辈子一定不会再错过了。
董成才从厨房门口经过,看到姜明月一个人坐在桌前,慢慢地喝着粥吃着红薯叶,他眉头微微皱了皱。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门。
“又去哪里?”
段萍看到儿子出门,立刻出声询问。
董成才停下脚步,难得地对他妈有些厌烦,“出去吃饭啊。”
“吃……”段萍开口,立刻压低声音,“你再大点声,生怕那个村姑听不见是不是?”
“不是,妈,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了要磨她的性子,害得一家人跟着受罪值得吗?”
在姜明月没嫁进来之前,他们家生活那是隔三岔五的就吃肉杀鸡的。
姜明月嫁进来的时候,他妈说要磨一下姜明月的性子,让她吃苦耐劳一些。
他想了想也同意了。
但是这吃个几顿就差不多了吧?长时间吃这没油的东西,她也不怕家里人身体垮掉?
再说了,他觉得姜明月的性子也不用磨啊。
“你这是心疼她了?”段萍的声音压得更低,用只有他们母子才能听到的声调继续道:“你别忘了,她可是给你戴绿帽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