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柳到广西参加文学创作笔会的前一天,雷老五和毛乡长都来了,他们要给洪柳饯行。洪柳的妻子汪群炖了一大锅冬瓜肉皮汤。大家吃得热火朝天,高兴之余,他们还站在雷师傅的客车旁一起合影留念。
磷肥仓库的汤华与洪柳是通龄人,宿舍离得不远,他俩经常聚在一起舞文弄墨。
汤华的诗词和毛笔字很是了得。他也参加了广西文学创作笔会的选拔赛,最后却没录取。洪柳写的那篇《找寻自已》居然被选中了。
临行前,汤华递给洪柳一叠纸币,说“这是你从广西回来的路费,祝你平安归来!”朴实无华的一句话,把洪柳感动得热泪盈眶。
那一年,佳佳刚记一岁。
洪柳还是第一次独自一人到广西桂平参加“金田之夏”文学创作笔会。当他在黎塘下车时,已是晚上十点左右,洪柳坐上一辆摩的,径直朝笔会报到处—桂平机关招待所走去。
走进招待所,洪柳看到一个参加笔会报名的接待牌后,终于放心了。
第二天上午一早,《金田》杂志的潘大林和李芳新主编以及王一舒编辑等提前赶到了。他们把洪柳的住宿与全国各地陆续到来的五十多名参会者统一调到了一起。当潘大林主编问洪柳他们是否带有稿件时,洪柳决定即兴写一篇。他戴上耳机,一边听着“随身听”凄美的音乐,他把自已与余慧群的不幸爱情写进了《让昨日重来》,一气呵成。
当潘大林主编看完洪柳即兴写的那篇《让昨日重来》的稿件后,一锤定音。“写得不错!本月《金田》杂志笔会特刊备用。”
这届“金田之夏”笔会引起了广西玉林市文化部高度重视,到会的全国著名作家,评论家分别发了言。玉林市副市长也作了重要讲话,他的长篇小说《饶恕我,桑梓》即将出版。《金田》杂志主编潘大林以其丰富的文艺创作及贡献,获得本年度全国“德艺双馨”工作者荣誉证书,并获得现金五万元奖励。接下来的文学创作交流更加热烈。来自全国各地十多个省市的文艺创作者纷纷发了言,洪柳听得热血沸腾。
下午两点,由广西玉林宣传部,玉林市副市长等领导带队,十多辆黑色小轿车向桂平的“西山”驶去。
桂平的“西山”是即将开发的旅游景点。其间茂密的森林植被,旖旎的群山,记山坡的杜鹃花开得正艳。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洪柳心想,如果是春天就好了,他要收集好多好多的红豆,寄给全国各地的文朋诗友。
第二天,《金田》杂志社的李芳新副主编让大家即兴创作,把美丽的西山写进我们的诗词里面。洪柳即兴写了三首小诗和几则凡人语丝。这些都发表在后来的《金田》杂志副刊《金田之友》报上。在《金田》这片沃土,洪柳发表了处女作《让昨日重来》,第一次收到编辑部寄来的24元稿费。洪柳更加有信心和动力,把自已的文学梦坚持到底。
第三天上午,来自全国各地的文朋诗友在文艺表演后纷纷合影留念,互相留个地址什么的。通过两天多时间的相处,大家都难舍难分。
洪柳是来自四川的唯一代表,岁数也刚二十六岁,混熟后的朋友们都热情称呼他叫“小四川”。由于年龄相似,又彼此吸引,洪柳很快与来自湖北的尹xx,江苏的阿连,广西师范大学两个漂亮的女孩混熟了。
在游览西山时,江苏的阿连故意掉队与洪柳结伴而行,并不是因为洪柳背着中午的快餐。
阿连戴着一副太阳镜,把胖胖的脸蛋足足掩去了一半。她擅长小说创作,一个月后回到供销社肥料仓库收到当月笔会专刊后,洪柳在上面读到了阿连的中篇小说。本就薄薄的一本杂志,却几乎被她的小说占去了大半篇幅。
那是一篇描写男女情感,故事情节很博眼球的小说。他没料到看似文静的阿连居然能写出那么缠绵而疯狂的小说。如果笔会不是三天,他们兴许还会发生点什么。可是时间真的太短了。
洪柳喜欢往漂亮女孩身边蹿。他性格开朗,幽默风趣,已经俘获好些女孩的芳心。他们彼此吸引,却不能动手动脚。洪柳年轻的心里仿佛有一只困兽在折腾。他把这种感觉写了下来,以书信的方式寄给几位心仪的女孩后,他的心才稍微平复。
来自陕西省的女孩陈恒云擅长写散文,她在参加笔会前就在《金田》杂志上发表了两篇有份量的文章。看到她本人后,洪柳才发现她是一位很有内涵的女孩。她很少像洪柳一样夸夸其谈,更多的是倾听,那双深邃的大眼睛可以洞穿你的身L。洪柳几乎迷失自我。在笔会结束后,大家都各奔东西的时侯,只有她还默默守护在洪柳身边。
后来洪柳才知道,原来她的“份子钱”还在洪柳身上。
事情是这样的,去西山前,她找到洪柳,主动把两百元现金放在洪柳那里,她要买路边摆放的纪念品或是其他东西时,就到洪柳那里拿钱。她也是第一次出远门,她的钱全部放在了内衣的胸兜里。外衣没有口袋,穿的裙子更无法藏钱。
洪柳把剩下的钱全部退给陈恒云后,她便匆匆离去,连一句不舍的话也没有。
别了,美丽的广西!洪柳把记腔的不舍深深埋在了心底。他怀揣一腔春梦,作别西天的云彩!
在D市火车北站,洪柳开始采购磁带。参加笔会前,他就与汪群商量好,等笔会结束,顺便去D市荷花池采购一批最新专辑的磁带。洪柳已经租好了一间新修的铺面,准备用来卖学习用品。磁带也是那年头比较畅销的。
两个小时后,洪柳提着一大包鼓鼓囊囊的包裹回到了洪柳上班的地方。
汪群抱着一岁大的佳佳在麻将馆观战。洪柳卸下记身的疲惫,重重地躺在了床上。终于到家了。洪柳如释重负。
那是一个酷热难挡的夏季,洪柳从肥料仓库下班回到自已的商铺,刚好碰到一个哑女背着电子琴和字画往洪柳的文化用品店里走。
不会说话,那个漂亮的哑女用手语告诉洪柳自已是卖电子琴和字画的,要不要批发点?
洪柳哪有心思看字画,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哑女娇好的身材发呆。汪群抱着女儿去麻将馆玩去了,只有洪柳一人。下午两点不到,店里没有一个顾客。
洪柳看得哑女低下了头,正准备走,洪柳叫住了她。
“给我看看吧。”洪柳不忍心就这么让到嘴的鸭子飞走。哑女放下包袱,从里面选了几幅字画。洪柳拣了一幅“精益求精”,一幅“宁静致远”和一幅“业精于勤”。
哑女蹲在地上拿电子琴时,胸前两只小白兔不小心让洪柳看见了,她的脸羞得绯红。洪柳很耿直,又买了四个电子琴放在店里。临走时,哑女拿起圆珠笔在一张纸上写着:“附近有旅馆吗?”天太热,她今天打算先住下来。
“你如果不嫌弃,就住肥料仓库我的单身宿舍吧。那里空着。”
“方便吗?那太好了。”
哑女提着包袱,被洪柳带到了他的简陋宿舍。里面除了一张木床,一床被子,一副枕头,一张椅子外什么也没有。尽管如此,哑女还是感谢了一遍又一遍。
洪柳哪里在意这些,他在寻思着晚上找什么借口敲开她的门,然后…
说来也巧,汪群说她吃了晚饭要去打麻将,让他带下女儿。洪柳一口答应了下来。
吃过饭,洪柳抱着一岁大的女儿佳佳准备出门蹓跶,这时,肥料仓库内长期停车的雷师傅找来了。
“洪柳,我明天要起早,早上五六点就要出车,我住一下你的寝室…”
洪柳连忙说一个卖字画的女孩今晚要住里面。
雷师傅想都没想,摸出五元钱来。
“你让她去住一下旅馆嘛…”
洪柳嘴上答应了,心里却在嘀咕:“那样怎么好嘛。唉!”
洪柳的计划落空了。可他还不死心,吃过早饭就去了旅店。
可是慢了一步,卖字画的哑女已经走了。仅留了张纸条:“感谢弟弟!我要早点赶去其他地方卖字画。—雅莲”
好美的名字!到嘴的鸭子真的飞走了。洪柳怅然若失地向肥料仓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