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快,快回来!”
王瑾仪在梦中挣扎着嘶吼,伸手想抓住星河里虚无缥缈的身影。
努力地想把飘忽不定的陈智远拉回到自已身边,可他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时慢时快来回飘动,无论自已怎么追,总是差那么一点就是追不上,也抓不着。
王瑾仪浑身滚烫口干舌燥,身L热的要燃烧一样,梦里双腿灌了铅一样沉,抬不起来,也跑不动,昏沉的挣扎,累的自已筋疲力尽。
母亲坐在床边关切地望着高烧了两天的女儿,忧心忡忡。
两天前。
马车里,母亲程慧娘与徐嬷嬷,翻看着刚刚从凌云寺,给女儿王瑾仪抽的签。
“小姐,这上面怎么讲的?”
徐嬷嬷是程家的家奴,程慧娘小时的乳母,一直陪着她长大后随着她嫁进了王家二房,给二房让管理内务的嬷嬷。
跟随自家小姐20多年,至今在没有外人时叫自家主子小姐。
母亲一字一句的读着:“宛如仙鹤出樊笼,脱去羁绊处处通;南北东西无障碍,任君直上九霄中。”
“听起来,像是说,小小姐有好造化吧。”
徐嬷嬷拉着身边的小小姐--王瑾仪。
“嗯,说的是,须待时机将至,便有好造化的意思。”
王瑾仪乖乖巧巧,坐在母亲身旁,与徐嬷嬷拉着手,懵懵懂懂地眨着大眼睛,看看母亲,再看看徐嬷嬷。
她只有三岁,还理解不了签文的含义,但她明白,这两个人是在讲自已的事,这是两个爱自已的人,她知道,因为她们身上散发着温暖的光,她能看得见……
马车沿着山道转了几个弯,已完全看不见凌云寺的塔顶。
又一个急转弯,车子突然颠簸,装着祭品的头车,有人向后高喊。
徐嬷嬷挑起车帘,马车突然开始倾斜,山坡上有棵树,向弯道上倒来,马儿躲避不及,车厢倾斜翻滚下了山路。
马车里,母亲下意识就抱紧女儿,徐嬷嬷回身抱住了慧娘。
随着马车翻滚,三人被甩出车厢,一路向着树干和大石撞去。
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每每回想起来,母亲都心有余悸,甚至腿都在颤。
妻女出事,父亲王书礼从府城书院连夜赶回家,陪着妻子治伤,又陪女儿王瑾仪整整一夜后,匆匆赶回了府城书院。
床上的王瑾仪,红彤彤的脸蛋上,布记了细密的汗珠,细软的发丝粘在脸上。
母亲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儿,神情有些黯然,俯下身轻轻握住王瑾仪因惊恐高举着的小手,轻拍着王瑾仪喃喃道:
“不怕,不怕,有娘亲在,娘亲在呢!”
门外传来了恭敬的问安声。
“老夫人。”
门帘打起,母亲匆忙起身,紧走两步,迎着婆婆吴氏,整理了一下衣襟,屈膝一礼,
“劳婆母挂念了。”
没等她把话说完,婆婆上前伸手把她扶起。
母亲身穿素色衣裙,外罩青色褙子,更显得脸色青白,显见着伤势未愈。
婆婆拉住二儿媳的手轻轻拍了拍,走到王瑾仪的床边,
“孩子昨夜又烧了?现在怎么样了?”
母亲示意婢女把锦凳搬到床边,扶婆婆坐下,回道
:“这孩子反复烧总是不醒!”
婆母吴氏,伸手探了探王瑾仪的额头,回头看了一眼随身的婢女,周围的下人纷纷避了出去。
之后才缓缓开口:
“这次,你们马车翻的有些蹊跷,恐怕还真是得认真查查。
你别声张把孩子顾好,你把自已顾好,还有文栋需要照顾,别把自已熬倒了。”
母亲听说马车翻的另有原因,先是一愣,慢慢缓过神来。
婆婆看了看王瑾仪道:
“慧娘啊,我看这孩子大概是被吓到了,你不妨去翻车的地方,给孩子叫一叫,说不定有效果。”
“好吧,母亲我试试。”
送走了婆婆吴氏,母亲找到翻车时王瑾仪穿的外衣就急急出门。
马车早已在大门外备好,外院婆子,已经得到吩咐,早早守在马车边上,车凳已经摆好了。
母亲在婆子的搀扶下匆匆上车,马车内诡异的沉静,母亲心中反复回想,婆婆吴氏的那句话:马车翻的有些蹊跷,恐怕还真得认真查查!你先不要声张……
究竟是谁?究竟为什么?
马车一路急驶,一个多时辰后来到马车翻倒的现场。婆子下了车把脚蹬摆好,母亲下了马车,按婆婆指点,在王瑾仪摔下马车的地点蹲下身,把孩子穿的衣服展开,轻轻唤着:
“瑾儿,娘来了,跟娘回家吧!别怕,跟娘走吧!”
然后起身抱紧怀里的衣服,低着头疾走了几步上了马车。马车直入府门,母亲穿过院落,进了二房王瑾仪的房间,把怀里的衣服轻轻盖在孩子身上……
王瑾仪仍然举着两个小拳头昏睡着,就这样,母亲和奶娘又守了一夜。
这一夜,不知是药物起了作用,还是老家所说的,三魂七魄聚齐了,王瑾仪终于不再惊厥,沉沉的睡着了。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窗户,悄悄撒在房间里,光线变得越来越亮,透过窗户的缝隙,形成一道璀璨的光线,照亮了空气中的尘埃,像是来自天堂的指引。
新的一天不期中到来。奶娘靠坐在王瑾仪床头和衣打着瞌睡。母亲握着女儿的小手,趴在王瑾仪床边睡着了,床上的王瑾仪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
在可见的范围内,来回巡视了几圈,对着帐顶漠然,而后,欣赏着一日之晨的斑斓光芒。心中充记疑问:这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