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尘土中燕晴空把枪轻轻一顿,他身周的尘土立刻向外翻卷。对面独孤狂海鼻子下挂着一条血线,还在满脸不爽,忙着拍打自己身上的灰尘。
释小悲蹦过来看了看独孤狂海,问道:“肉鼻子,你怎么满身是土,你的'空'到哪里去了?”
独孤狂海怒道:“先是被大个子扔到了擂台下,又被这蛮子搞塌了擂台,我还怎么空?你厉害你去打过!”
释小悲摇摇头:“你打不过他,那我多半也打不过。”
独孤狂海怒道:“什么叫多半打不过?你十足十打不过!”
齐展连忙过来,宣布道:“这一场是...”说到这里齐展看了看独孤狂海,独孤狂海不耐的指了指燕晴空。齐展接着道:“北燕燕晴空胜了!”然后低声道:“独孤公子,小悲大师,请随我去清净处休息一下。”
擂台垮塌扬起的灰尘弥漫四周,到了枪祖宗身前三尺处就似遇到无形屏障般自动绕开。老头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哈欠连天,似乎颇感无聊,对比武的结果毫不意外。见燕晴空过来,扔了一枚丹丸给他,说道:“抓紧休息一下吧,下一场不好打。”燕晴空微微一笑,坐下吃了丹丸运功调息。
贵宾台上太冲大袖一挥,台上的烟尘立时便消散不见了。太冲接着叹道:“终是败了。看似不分胜负,但那燕晴空仍有余力将二人全力一击的劲力导入地下深处。狂海终是功力上差了二筹。”
轩辕红花说道:“狂海年纪还轻,能够临战破境,已是前途不可限量,受一些小挫正好可以砺其锋芒。我看他输了也毫不在意,这种胸襟更是难得。”
阵法机关冠绝武林的“镜花水月”这次派来的的代表是门中长老鹿大师,是一个六十余岁面容古拙的老者,他捋了捋自己的长髯,开口道:“英雄大会至此已成了南楚与北燕的比武会,面子上的事先不说,要是能把燕晴空打服了,可能会对北燕下一步的动作有些影响。看来下一场上场比试的人肩上担子不轻。”
旁边华山剑派掌门柳轻尘嘬了嘬牙花,说道:“鹿长老,您老这么一说,我可有些紧张了。”
鹿长老笑道:“柳掌门这就要下场么?老朽本来希望台下群雄中还能有高人站出来再挡一局的。”
柳轻尘摇头道:“事已至此,除非有人能胜了燕晴空,否则早晚我也要下场,还落得车轮战耗他体力的口实。长老不是也说了,要打就把他打服。”
鹿长老捋着长髯道:“既如此,老夫先下场去耽搁些时间。知道北燕来了人,老夫就做了些准备,现在拿出来,让北燕人开开眼,日后若要叩边,也好让他们掂量掂量。”说罢下去准备了。
齐展指挥了一众游龙帮帮众把垮塌的擂台搬走,把场地收拾干净。群雄也简单休息一下,有的议论刚才的比武,有的找个僻静地方把刚才看完比武后的体悟赶紧糅合到自己的武功里体验一下。
燕晴空正在闭目调息,忽听枪祖宗“咦”了一声,道:“这是何物?”
燕晴空睁眼观瞧,只见原先擂台所在位置立了几个庞然大物,形状似是木马,比普通北燕骏马还要高出半个马身,有四只木腿,但是腿短肚大,四只木腿似真马一般交替行走,速度与普通人快步行走相仿。
每个木马背部两侧都有两个巨大的藤箱,里面装满了泥土。以这藤箱的大小,若是普通骡马也就只能拉这些泥土的四分之一。
只见那些木马依次背着泥土走到原来擂台所在的位置定住,不知启动了什么机括,那些巨大藤箱自动翻转,把泥土倒在了地上。然后自有一群民夫把泥土弄平整。
只见十来个木马川流不息的从校场附近把泥土拉来,没多久在原来的擂台之处已经又撘起了一座土台。
枪祖宗哼了一声,道:“这定是那镜月老贼又搞出的什么新的奇技淫巧。”
燕晴空点头道:“听闻那'镜花水月'的掌门镜月先生是个不世出的天才,于机关消息及阵法之道冠绝天下。今日一见,名不虚传。这种木马如果给军中配备,可极大减轻畜力和人力的负担。”
土台搭好之后,木马依次离开了校场,只留下一具立在土台边。几声梆子响后,群雄陆陆续续回到自己的位子,见前面原来擂台的位置已经撘起了一座简易的土台,土台旁边立了一只形似木马的庞然大物。
齐展站在土台之上大声道:“各位,下一轮比武的双方已经定下,乃是华山剑派掌门柳轻尘挑战上一轮的胜者北燕皇子燕晴空。在下一轮比武开始之前,'镜花水月'的长老鹿大师先给各位展示一些东西。”
刚才木马拉来泥土搭建土台已经让看到的群雄议论纷纷,听了齐展的话,众人知道鹿大师要展示的东西必与这些神奇的木马有关,于是一个个都兴致勃勃等着观看。
鹿大师走上台前,捋了捋颌下长髯,对台下众人说道:“各位武林同道,想必各位刚才已经看到,利用敝派所设计的木马,短短时间内可搭建一座土台。这个木马如果在军中使用,可以替代十个辅兵或四匹骡马的工作,而每只木马只需一人在马腹中操作。”说到这里鹿大师停顿了一下,扫视了一下场中。
群雄听了这话才恍然,原来木马腹中是有人操作的。
鹿大师又接着道:“但这只是此木马在辎重方面的作用。其实,此木马更大的作用,是在两军对垒之时,特别是对于骑兵的防守方面,一只这样的木马,可抵五个什的弩兵。”
台下群雄一时哗然,议论之声大起,多是不相信这样一只木马可抵五十人的弩兵。
鹿大师也不多说,示意游龙帮帮众把提前准备的东西搬到校场无人的位置,众人一见,是五个蒙了一层皮甲,外面又罩了一件锁甲的假人。
五个假人被安放好,鹿大师对留在擂台边的木马做了一个手势。那木马应令而动。
只见木马四条木腿交替行走,来到距离假人三百余步的位置站定,马颈处打开一道暗门,门内有四排规则排列的小孔,每排有九个小孔。
校场中群雄看不到暗门内的情景,只见木马忽的从马颈处爆射出几十支弩箭,弩箭有力的钉在了三百步外的木制假人的身上,咄咄有声,皮甲与锁甲似乎都被穿透了。
一轮弩箭射出之后,木马腹中嘎嘎有声,似是在转动某个机括,两息之后又如疾风骤雨一般射出一轮弩箭。
两轮弩箭射下来,三百步外的五个假人每个身上都已被几支弩箭射中,每支射中的弩箭都穿透了两层护甲,入木至少一寸。
场中群雄一时鸦雀无声,不少人背后冷汗涔涔,禁不住想象自己面对如此利器会是怎样一番惨相。
北燕众人也是面面相觑,一些在军中任职的都开始计算多少骑兵才能耗完一具木马中的弩箭。
鹿大师见达到了预想的效果,就再次走上土台,环视场中众人道:“此乃我'镜花水月'最新研制的连弩木马,已准备给我南楚北军配备。犯我南楚者,虽强必诛。”
听到此处,群雄中头脑灵光的已经明白了鹿大师这一番表现的用意,就高喊一声:“犯我南楚者,虽强必诛!”一时群雄群起呼应,喊成一片。
枪祖宗嗤笑一声道:“奇技淫巧,上了战阵就是一堆死物。”
燕晴空笑道:“此物必是制造不易,否则若是随便就制出成千上万的,突然放到阵前,我们怎么也要吃个大亏,他又何必现在就拿出来显摆。”
枪祖宗和燕晴空故意说的大声,北燕众人听了都觉得有道理,心中不禁安定了几分。
鹿大师见目的达成,微微一笑回了贵宾台上。
齐展走上土台,大声道:“各位,下一轮比武就要开始。有请柳掌门和燕晴空殿下!”
众人只见柳轻尘白衣飘飘,手提一柄带鞘长剑走上了土台。
这边燕晴空提枪也走上了土台。
柳轻尘问道:“你的功力可回复了么?”
燕晴空点了点头:“有劳记挂,已恢复了十成十。”
柳轻尘点点头:“那一会我就全力出手了。元真教的剑法重剑意,我华山剑派的剑法重剑势。”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接着道:“说白了,我的剑法是杀人的剑法。”
燕晴空笑道:“那巧了,我的枪法也是千军万马中陷阵杀敌取敌将首级的杀人枪法。和刚才的小朋友打,实在是放不开手脚。”
燕晴空这句话说完,整个校场的群雄忽的感觉到自两人对垒的土台之上爆发出猛烈之极的杀气,那是一种纵然面对千军万马也会令万马齐喑的冷冽杀气,功力低微的人忽的感觉如坠冰窖,竟不敢直视土台上的燕晴空。同一时间丰县所有栖息于树上的鸟儿忽然惊飞。
独孤狂海吐了吐舌头,才知道刚才和自己的对阵燕晴空并未使出全力。
直面燕晴空强大杀气的柳轻尘丝毫不以为意,拔剑出鞘,剑身刻着两个古篆“落雁”。
柳轻尘把剑鞘一扔,一剑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