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药婆婆大喝一声:“视!”,手中五色彩球瞬间少了一色,而左先生则惊呼:“我,我看不见了!这是五色离魂蛊,你何时给我下的”
药婆婆得意道:“我给你下的第一波毒里面就混入了五色离魂蛊,只是没有立时发作,所以你并未察觉。现在出其不意废了你的视觉,看你还如何分辨药草!”说罢哈哈大笑。
厅堂上郭进大怒道:“就算比试下毒解毒,也要明着来,为何施暗算”
药婆婆嗤笑道:“下毒除了毒药本身,比的就是手法,谁的手法高明隐蔽,不被人察觉,方算高明。何来暗算一说若没有高明的手法,再毒的毒物也是死物,任谁都能避过。”
左先生抬了抬手,示意郭进自己无妨,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瓷瓶温润如玉,看起来已是不凡,左先生把瓷瓶放在耳边,打开了瓷瓶的塞子,众人只见瓶口金光一闪,似有一道金线进入了左先生耳孔。
众人不明所以,药婆婆却是大惊失色,举起彩球接连大道:“听!”“嗅!”“语!”“触!”彩球上其余四种颜色依次消失,那彩球变为一个透明的球体在药婆婆手中滴溜溜旋转。而左先生则一动不动,唯见胸腹间微微起伏,证明他还在喘息。
院中群雄屏住呼吸看着院子中间比拼的两人,眼睛都不敢眨上一眨,生怕错过什么生平仅见的奇观。
忽的药婆婆手中透明球体“波”的一声爆裂开来,像一个泡沫一样消失在虚空之中。药婆婆忽然像老了十岁,本来还算炯炯有神的老眼一下子黯淡下来。
对面左先生本来僵硬的身体一下子有了生气,鼻翼忽扇了两下,张开了双眼,双手伸了一个懒腰,拿出小瓷瓶放在耳边,只见金光一闪,那金线又进入了小瓷瓶。
“你有金线螭这宝物,天下蛊毒对你无用了。”药婆婆缓缓说道。
左先生放好小瓷瓶说道:“丧失了五感再恢复回来,仿佛死去一遍又复活一般。药婆婆,三种毒我都已解了,你把赤血椿象卵的解药给大伙罢。”
药婆婆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一支盘香点燃,烟气慢慢笼罩院子,院中众人都闻到了淡淡的烟味。
左先生嗅了嗅,点了点头道:“不错,铁线榆钱混合刺虎蜂毒,确实可以杀死赤血椿象卵而不伤人身体。”
院中群雄听了左先生这话,才放下心来,放心的呼吸这盘香散发出的烟气。
药婆婆沉沉道:“你说还要让我服下一种药,可以给我了。”
左先生微微一笑拿出一粒极小的种子道:“请药婆婆张开嘴。”药婆婆无奈,只得把嘴张开,左先生屈指一弹,把那粒种子直接弹入药婆婆咽喉,药婆婆只觉得喉咙一痒,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
左先生见种子已被药婆婆吞落肚中,说道:“这是离离藤的种子,此刻应该已循血液到达你心脏慢慢发芽,十天后就可包围你的心脏,除非这十天内你找到破解之法,否则十天后与你的心脏长在一起再难分开,无论你在何处,如果我听到你用毒药作恶,那就噗的一声,我捏碎我手中的本命草,你心上的离离滕就会枯萎收缩,把你的心脏勒碎。请药婆婆今后好自为之。”
药婆婆听了面如土色,眼珠却骨碌碌转动,显然是在思考破解之法。
群雄听了左先生的手段无不叹服,同时又感到深深畏惧,本来众人以为对毒物药草的运用成名四十余载的药婆婆已是武林之冠,没想到一个飞鹰山庄中藏龙卧虎,还有一位这样的人物。若是品性并非良善,这种用毒用药手段,当真让人心寒。药婆婆一直以来,只是性格孤僻,心胸狭隘,却也少有滥杀无辜之事,因此武林中人能够容她,从无人去主动招惹她。现在这位左先生用药用毒的手段又在药婆婆之上,还好是位品行端厚之辈。只是都有人都非常在意一件事:左先生自称是神罗教,即魔教中人。
左先生站起身,朝陆大鹰躬身施了一礼:“蒙东家不弃,让我在山庄托庇十年,如今此间事了,我也露了行迹,武林中人向来敌视我神罗教众,我留下来恐怕会给东家添麻烦,因此与东家缘尽与此,我去收拾几本书,这就告辞了。”说罢背起药箱就要离开。他多年来孑然一身,潜心研究草药,从未成家,因此来去倒无牵挂,只需去住处收拾几本药经医书。
“左先生,在下有一问题请教:方才药婆婆所说,当年白道联盟是用了药婆婆的销骨散才攻陷了贵教总坛,可是当真”厅堂上一人大声问道,正是“双龙锏”郭进,他见左先生在极凶险的情况下赢得光明正大,而且为大家出头,心中佩服,这一问,其实是想再提起此事,给机会让左先生为神罗教辩护。
左先生停下脚步,回身道:“当年若无销骨散,只怕加上小西天和元真教也不好正面攻下我教总坛。我教圣教主终会再临世间,蛰伏在四处的教众也自会重聚,到时你们自会知道我这话是真是假。”
说罢走了几步,又回转身大声道:“各位可以扪心自问,可有一人亲眼见过我神罗教众行过什么恶事么?”说罢终于背着药箱远去。
陆大鹰颓然一叹,也知道左先生说的有道理,挽留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院中众人面面相觑,一是觉得确实没有亲眼见过魔教中人行恶,所有魔教中人的恶行都是口口相传,也不知最早是谁传出来的,甚至大家连一个真正的受害者也从未见过。二是觉得左先生这样的人物也是魔教中人,若魔教真的作恶,武林中岂不多了劫难众人各怀心事,聚会草草收场。药婆婆虽然败于左先生之手,但还是无人敢招惹,只有岩罕这样的老熟人过来与她说话,把她也留在了飞鹰山庄,说好一起前往天下英雄大会。
放下飞鹰山庄暂且不表,且说左先生回住处收拾了东西,背起药箱没再和任何人打招呼,就离开了飞鹰山庄,走出了玉峰山谷,极目远眺,只见夜色沉沉,看不见去处。左先生心下踌躇,不知往哪里去好。忽然想起天下英雄大会就要举办,自己不如往英雄大会走一遭,也许能碰到圣教教众,打听一下有没有教主的消息。
主意既定,左先生也不犹豫,记得英雄大会举办地点在庆冀二州之交,当下辩了方向,举步往东北方向走去。许久没离开山庄,左先生心下兴奋,走了一夜也不觉疲累,到天光大亮之时,前方已经出现了一座城池。左先生这才感到饥肠辘辘,
走到城门前,见城门已开,左先生进了城稍作打听,原来已是安州境内,从此一路向北,就是庆州。左先生找了个馆子吃了早点,之后在城中市集上逛了逛,从飞鹰山庄离开的匆忙,有些日常所用还需准备一些。
左先生逛了一会,买了些东西,发觉身后有人跟随,左先生不动声色,若无其事般慢慢离开市集,专找人少的街走,最后走进一个无人小巷,身后那人也尾随了进来。左先生转过身面对那人道:“兄台一路跟随,不知有何见教”
那人也不说话,用手比了一个手势,说道:“圣主降世。”左先生闻言颤声答道:“神罗不灭。”
那人微微一笑道:“左大夫,不知你还记得我否,当初在总坛我曾见过你,当时我随庆州分堂的刘万里长老前去总坛办事,到了之后感染风寒病了一场,多亏你妙手回春,给我开了一剂药服下转天就好了。那时你我都还年轻,二十年不见,你我都是韶华已逝啊!”
左大夫这个称呼已有二十余年没人叫过了,左先生心潮澎湃,眼圈都红了:“原来是圣教故人!”一时激动难言。
那人引着左先生到了附近一家酒楼,找了安静的座位坐了,那人拱手道:“左大夫,我叫杨文远,一直在庆州分堂任职,后来教主闭关不出,总坛遇劫,天下教众群龙无首,只得各自为营了。我这二十余年也没离开庆州这片地方。”
左先生叹道:“当年总坛遭宵小攻陷,我当时采药未归,逃过一劫,回到慈悲山时总坛已经被洗劫一空,众教众和眷属或被杀,或逃离,我自己师父因挣扎着尝试解毒而第一批被杀,只剩下少数老弱病残,我询问了经过,得知是被内奸下毒才导致这次惨剧,一怒之下潜心研究药草十年,有了些心得,但是因此久不与教中兄弟联络,也不知教中兄弟这二十年来都在做什么。”
杨文远道:“教主闭关不出已二十年,不知有何变故。但是兄弟们坚信教主必然已做了安排,只等着有朝一日教主再临。因此这二十年虽然群龙无首,但是各位负责总坛以外事物的长老与各个分堂的堂主仍在按照之前的安排各自经营,在不少地方都有了很大声势,只是为了长远计暂时把圣教名字隐匿,只等教主再临之时,一呼百应,好叫天下得知我圣教的真义。”
左先生听了激动不已,他一头扎进药草研究二十余载,未与外界联系,以为神罗教就此一蹶不振,没想到教中众人仍然在四处活跃,不忘教义。
他与杨文远说了在飞鹰山庄教训药婆婆的经过,杨文远笑道:“想不到药婆婆毒慑武林四十余载,这次折在左大夫手里,也是她的报应。”
左先生叹道:“我没有杀了她,是因为她不算此事的罪魁祸首,若没有那些利欲熏心的人利用,再毒的毒药,也不过是毒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