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大惊,急忙想催动母虫连接控制傀儡的子虫,但已经来不及,一根细长的银针从他太阳穴插入,从另一边贯脑而出。
瘦子脸上表情停留在惊愕的张大了嘴,一脸的难以置信。尸身扑通一声倒在地板上。
望楼窗口白影一闪,一只白色小雀落在了窗台上,啾啾鸣叫,呼唤倒在地上的主人。
小夜拔出银针,在瘦子衣服上擦拭了一下收进袖中,朝白色小雀说道:“谢谢啦,小家伙。”
这时李石头也追着小雀赶了过来,看见坐在那里的平二,皱了皱眉头:“也没问问他如何解除傀儡的禁制。”
小夜说:“没用的,就算解除了禁制这个人也废了,已经被蛊虫寄宿在脑子里了,体内都是毒液,必死无疑。”
李石头怒道:“这种手段当真恶毒,故纸堆杀手都是如此不择手段么!”说完见小夜脸色不豫,猛地醒悟过来,一时间手忙脚乱的道歉:“你不一样的”
小夜哼了一声道:“这回知道厉害了故纸堆杀手就是如此不择手段,完成任务为第一要务,其它皆为次要,包括自己的性命。”
李石头奇道:“自己的性命也是次要性命若没有了就算成了天下第一杀手又有何用”
小夜不屑的扬起脸道:“对于故纸堆的杀手来说,名誉是高于生命的,而名誉么,就是靠任务的完成度来体现。”说罢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柄银色小刀,对李石头说:“看好了。”
然后用小刀将那瘦子傀儡师的胸腔剖开,那瘦子的骨肉被切开,却没有多少鲜血流出,仿佛他因为瘦所以身体里的血液也较常人为少。胸腔剖开后小夜从望楼里找出一根木棍,掰成两截,小夜两手拿着木棍把瘦子傀儡师的胸腔两边分开,然后示意李石头过来观瞧。李石头忍着反胃感走上前去仔细查看,只见瘦子傀儡师被打开的胸腔里面,不是想象中的内脏,而是布满了蛛丝一样的网状物,网状物充满了胸腔,包裹了所有内脏器官,而胸腔中心部位心脏旁边的位置有一团被网状物包裹成卵状的东西,正在缓缓蠕动,一条巨大的黑色蜈蚣被这团东西吞噬了一半,还有半截肢体露在外面正在扭动。
李石头瞧见这种惊骇的场面也是一惊,只觉得身上寒毛直竖,鸡皮疙瘩起了满身,忍着呕吐感问小夜道:“这是何物”
“千万小心,不可触碰到这东西。这是蛊虫的母虫,傀儡师就是通过它来控制傀儡身上的子虫,继而控制傀儡的。想要控制母虫,就要先用自己的身体养蛊,让母虫寄宿在自己身上,每日里喂以毒虫。”
小夜心有余悸道:“多亏遇到扑鸟郎,要不被这样一个家伙缠上,的确是麻烦。”
李石头对此也是大点其头。原来他二人随扑鸟郎去了扑鸟郎的家中,乃是城中贫民区的一个小院。扑鸟郎让小夜和李石头进入屋中,自己在院中撒了很多云雀爱吃的小虫。那白色小雀非常机警,一开始站在院墙上不肯下来,扑鸟郎示意李石头二人要有耐心,就这样三人一鸟对峙着耗了一个来时辰。
小白雀一开始在院墙和屋顶之间飞来飞去,就是不落到院子里吃虫。这期间已有好几只其它鸟儿落到院子里吃虫。小夜就坐在窗口,一动也不敢动,必须要让小白雀看到她,还不能动作太大惊走了它。就这样过了一个来时辰小白雀才放松了一些警惕,小心翼翼的落到院子里啄了一口虫。扑鸟郎就等这一刻,一拉机括,一张大网从屋檐弹出,覆盖了整个院子。这是扑鸟郎捉鸟的法宝,一下子把小白雀网在了里面。
三人把小白雀一只翅膀用绳子捆了,小白雀一只翅膀扑楞扑楞只能飞起一丈多高,惊慌失措,只想找到主人救命,就一路连纵带飞扑楞楞往望楼飞来。
小夜之前怀疑过傀儡师需找个高处观察小白雀动向,但心里存了个念头,觉得傀儡师擅于隐匿,不会藏身于如此明显的地方。这种心理暗示让小夜一开始没有怀疑望楼,现在看小白雀往望楼方向飞纵过去,小夜立刻醒悟自己可能判断有误,让李石头缀着小白雀,自己先一步去望楼探查,果然堵住了傀儡师。
小夜在望楼里找到油灯,把灯油洒在傀儡师尸身打开的胸腔里,然后用火折子点燃灯油。那母虫被火炙烤,扭动的愈发厉害,发出瘆人的吱吱叫声,还好这种蛊虫一旦寄宿在人体内就失去了行动的能力,此刻只能被火烧死。
旁边被下了蛊虫子虫的平二本来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随着母虫被烧死,平二忽的全身剧烈抖动起来,忽的噗嗤一声,平二的双眼眼珠从眼眶里爆了出来,挂在眼眶外边,眼眶里和耳鼻口中流出了绿色的毒液,很快把平二全身腐蚀成一滩脓液。
见傀儡师胸腔内的母虫和网状物被烧的差不多了,李石头找了望楼内防火用的毡布把傀儡师尸身盖上,灭了火焰。
两人又回到扑鸟郎的小院,告诉扑鸟郎去县衙报案,又嘱咐他报案时切记嘱咐衙役们小心不要随意触碰傀儡师的尸身和平二融化成的脓液,有何麻烦就去找刘押司。之后二人挑了货担,出城离开了岚县。
两天之后,远在千里之外的安州,离庆州东南方向边界不远,就是南楚的京城安京。大城巍峨,气象万千,果然是鱼龙起舞,烟柳画桥。东南形胜,五州都会。街道纵横交错,参差十万人家,市列珠玑,户盈罗绮,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繁华所在。
又见城中还有一城,乃是南楚皇宫,只见大殿小殿重重叠叠,无有穷尽般在皇宫内延伸开来,龙凤楼阁上隐见祥云瑞霭,琉璃瓦上吉兽盘踞,雕栏玉砌,重檐叠出,瑰丽无匹。
在皇宫一角,一个青年人身着紫袍,面罩冷意,疾步走进凤仪殿,也不理会殿内众太监宫女的行礼,直往殿后行去。出了宫殿来到后花园,只见花园中一群宫女正侍奉着一个女子坐在池畔凉亭中喂鱼。那女子不到三十岁年纪,容颜绝美,气度沉稳,身上一身月白色长袍,在周围艳装宫女的衬托下显得鹤立鸡群。
众宫女见那青年来了纷纷行礼,口称殿下。
那青年也不理会,径直走进凉亭,坐在那白袍女子身边,气鼓鼓抓起一把鱼食,一边往水里丢一边说道:“大姊,你可知老三这次又去了北军军中他手伸的太长了。父皇不理朝政,对他所为也不理会。可恨那故纸堆枉称最强,在那么详细的情报支持下杀个微服的皇子都办不成。”
周围服侍的宫女太监早已远远避开,因此这青年才会如此说些隐秘之事。
那素装女子皱了皱眉,随即绝美的面庞上浮出一抹微笑,开口道:“二弟,莫要着急,你是长子,只要不自乱阵脚,那太子之位,总是跑不了的。上次你背着我找了故纸堆的杀手,实在是操切了些,幸好故纸堆大掌柜心机深沉另有安排,否则你这一次,就很难扳回来了。老三的野心大了些,但是待得时候到了你水到渠成得了皇位,老三还能成为你的臂助。你此时应该向老三学学,不要把眼光局限在这皇宫之内,而是要放眼天下。老三搞武林大会,去北军联络,除了培养自己势力,也有抵御北燕的心思。既然父皇不做理会,你不妨也交好些军中将领,日后一旦北燕叩边,你也可以在军中有些自己的影响。”
那青年听了之后眼珠转了转,说道:“兵部尚书郎庭友近日抱恙,我不妨去他府上探病吧。”说罢兴冲冲起身走了。
看着弟弟的背影,那素装女子又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待弟弟走远,她回首看了一眼众太监宫女,其中一个太监和她对了一下眼神,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以其他人不易察觉的速度慢慢退出了人群,离开了花园。
素装女子百无聊赖的喂了会鱼,从袖中拿出一张小纸卷。在弟弟来之前,她已把这个纸条上的内容看了一遍,现在再次打开,又看了一遍之后把纸卷撕碎丢进了池塘。
“三杀令,傀儡师。大掌柜,你到底在谋划什么为何忽然改变了计划”素装女子微微叹了口气,起身摆了摆手。
“长安公主起驾回宫!”随着一个太监的唱礼,众宫女太监跟上来簇拥着素装女子往深宫走去。只有刚才那个与公主交换眼神的太监慢慢往反方向走去,一直走到了宫门,宫门当值的禁卫指挥看到了太监笑着打招呼:“马公公出宫吗?”
马公公笑着回答:“奉宫里的命令出宫办点事,去去就回。”说罢拿出了出宫的令牌递给指挥,那指挥查验了一下又还给马公公,笑道:“马公公最得宫里信任,若有好事别忘了关照兄弟。”马公公笑道:“指挥说笑了,都是给宫里做事,我领的都是跑腿的苦差,怎比得指挥威风。”
说笑两句之后马公公走出宫门,一路七拐八转来到一个僻静巷子里,敲开了一个小院的后门,开门的人见是马公公,也不说话,只往巷子口两端看了看,见确是无人,就关上院门,引着马公公穿过院子来到前厅,出了正门时马公公已经换下了宫里太监的服饰,变成了一个蓄着胡须的商贾,门外已是另一条大街,沿大街又走了一段,马公公拐进了一家布坊,布坊掌柜迎了上来:“客官想买什么布”
马公公回道:“最上等的长安布,要一丈一尺。”
掌柜脸上笑容不变,说道:“客官请随我来。”说罢引着马公公往布坊后面走去。布坊后面有个小院,小院里有个小屋子,马公公进了屋子,里面有个精干的汉子站了起来,朝马公公点了点头,马公公也不废话,拿出一面铜牌,上面刻着“甲一”二字,只听马公公说道:“九重信使听令,奉甲一号令,对李石头和澹台小夜的处理升级,调动丁五去盯紧李石头和澹台小夜,直至故纸堆大掌柜的谋划浮出水面。”
那汉子一抱拳,没有任何言语,出门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