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牵着女孩,一路走到了二楼教师的办公区,叫女孩在办公室外等着他,他自己敲了敲门,进去了,温润好听的少年声音清晰的从办公室里传出:“涵涵早上就有些拉肚子,我叫她休息一天,小姑娘就是不听,怕您说她呢——”
说到后来,少年的声音渐渐变小,简晗甚至可以想象的到少年笑的两眼弯弯,一脸腼腆的样子,这样干净的少年,很难有人拒绝他吧!
片刻后,少年从办公室里走出,伸出白皙的右手,笑意吟吟:“走吧,老师放你假了。”
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快速的把自己的小手放到了他的掌心,男孩的手干燥而温暖,仿佛轻轻松松就能为她撑起一片天空。
画面又是一转,这一次,是闹市街头,少年依稀又高了一些,衣服有些破旧,却洗的很干净,牵着同样穿了一条旧裙子的女孩的手,不自觉的就弯下一些腰,来将就女孩的高度。
兄妹俩站到了麦当劳的门口,少年低头看向了女孩,俊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语气温柔:“就这里?”
女孩巴巴的透过玻璃橱窗看着里面,重重的点了点头,少年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少有的带了些愧疚:“哥哥钱不多,咱们先买个大鸡腿,等哥哥以后有了钱,再给你买别的,好吗?”
女孩仰头看着他,细声细气的要求着:“不要鸡腿。”
少年微微一怔,女孩固执的强调:“要一对鸡翅,哥哥一个,我一个。”
少年忍住笑:“好,我一个,涵涵一个。”
说着,少年把女孩留在了外面,独自走进了店里。
眨眼功夫,从麦当劳里冲出了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横冲直撞,女孩猝不及防,被他撞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小胖子厌恶的瞪了她一眼,伸手又是一推:“小乞丐,离我远点!脏死了!”
一个穿着打扮入时的少妇在他身后呵斥了一句:“冬冬!磨蹭什么,别什么香的臭的都靠过去,赶紧的,你爸还在车上等咱们呢!”
这一幕被推门而出的方清翰一点不落的看在了眼里,随即,他长腿迈出,一把牵住了女孩的手,他的手劲大的吓人,简晗清楚的感到阵阵疼痛从手腕处传来,可她却顾不得,惊恐的捉住了少年的袖子——方清翰这是要干嘛!可千万别打起来!
下一秒,方清翰拖着她到了女人面前,少年的声音满是颤抖,有些激动的喊了一声:“妈!”
他的声音凄厉,四周往来的路人脚步一顿,都下意识的看来,方清翰却一刻不停,带了几分悲壮的控诉:“爸死了,您不要我和妹妹了,我不怪您!奶奶凑不出我和妹妹的学费,我们找您,您不见我们,我也不怪您!”
少年的声音不大,却声声泣血,围观的路人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不赞同之意,一双双眼带了些指责的看向了少妇,那打扮入时的少妇有些惊慌的叫了起来:“乱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
少年红着眼圈,恍若未闻:“今天是妹妹的生日,妹妹把平时捡破烂的钱都省了下来,说买对鸡翅和妈妈一起吃!我——”
他声音一顿,鼓足了所有的勇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像是荆棘鸟一样把胸膛扎入了荆棘之中,释放出了最后的悲鸣:“我求求您了!您就吃上一口吧!”
少年哀戚的声音如啼血的杜鹃,前面种种本就已经十分过分,众人本以为会听到更过分的往事,谁也没料到,少年伤心的理由,竟是这个!
这一刻,哪怕最铁石心肠的人也禁不住深深动容。
不少围观的女性眼圈一下红了,温和些的劝上一两句:“她婶,你就吃一口吧!”“孩子的孝心——”
也有脾气暴躁的,开口就骂:“这怎么当妈的!见过心狠的,没见过狠成这样的!”
那打扮入时的少妇真是急了,她胡乱的挥舞着手臂,气的满脸通红,几近崩溃的大吼大叫:“乱说!你乱说!我根本不认识你啊啊!”
小胖子更是抱住了她的大腿,吓得嚎啕大哭。
众人的声援中,少年反倒不说话了,只反手搂住了自己的妹妹,把她紧紧的压在了怀里,似乎不想母亲这么绝情的一面被妹妹看到。
简晗却知道,他是怕自己穿帮!
这边的吵闹终于惊动了久候母子二人不至的男人,他大步的走来,几眼就看清楚了形式,看着自己的妻子被围观群众指责的惊惶满面,儿子被吓得嚎啕大哭,却没有跳出来和方清翰对殴。
他慢慢的走到女人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又一把抱起了小儿子,意味深长的看了方清翰一眼,对妻子温和的交代道:“阿芳,把鸡翅接过来吧!”
方清翰瞳孔一缩,知道来了不好对付的主,他抽了抽鼻子,把鸡翅交到了男人手里:“叔叔,那我和丫丫就先走了!”
男人却出声挽留:“走什么走!还没吃饭吧?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说着,他把儿子塞到了妻子怀里,不由分说的捉住了方清翰的胳膊。
众人看着这剧情转折,渐渐的心气都平了下去,你一言我一语的又说了几句,叫他好好管管妻子,这俩孩子能帮还是帮一把,一个个的都散了去。
眼见外援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少年脸上却没有丝毫动容,男人带着笑意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激赏。
男人明显经济条件不错,直接就在附近一家看上去不错的饭店里要了个包间,待几人坐定,他瞄了一眼身旁虎视眈眈的妻子,把手里的烟盒往前递了递,方清翰摆了摆手,他也就不勉强,自己抽了根香烟出来。
点燃香烟,吐了一个烟圈后,他轻轻松松的开了口,仿佛和子侄闲聊般轻松写意:“兄弟,我媳妇怎么得罪你了?”
方清翰斯文的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偎依在他身边的女孩的小脑袋,瞥了眼坐在父母中间的小胖子,吓得小胖子往母亲怀里就是一缩,意味深长的道:“你儿子骂我妹妹是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