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若木鸡的浓眉最后反应过来,老街上这几个刺头超出了他的预料,卖卤煮的猪肥膘竟然有一身好武艺,开洗头房的两个女人拿起刀子来,就好像拼命三郎,除了力大无穷,十几个青年都近不了身。
老维子热阿提拿着一根两米长的竹竿子挥动起来好像青蛇摇摆,十六七个人是被他抽翻的。
那身材瘦成了一把骨头的死剃头的,竟然是用刀高手,两把大剪刀锋利无比,有十个青年被他劈翻在地上,痛苦哀嚎。
这一刻的画面好像是梦境一样,浓眉用力掐自己,生疼生疼的,这不是梦,是真实。人越来越少了,他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了。必须撤!
浓眉拿出了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骑上了一辆川崎,车辆点火,踩档加油,摩托车轰的一声冲了出去。
“想跑?”胖大汉抓起了身后不远处一个水泥墩子,至少有两百斤的重量,当下扔了过去。
水泥墩子嗖嗖飞去。
咣的一声,将浓眉的川崎机车砸到,浓眉也摔倒在了地上,手机飞到了小红脚下,小红一身衣裳已经被鲜血染红了,抬脚咔嚓一声,将手机屏幕踩的稀碎。
浓眉手臂、脸颊多处擦伤,从地上翻身跪了起来。
身边七十个多个青年,加上几十辆机车,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我错了,在这件事上,我就是个跑腿的。”浓眉苦着脸说,“传递的是大佬们的意思。”
胖大汉,小红,阿梅,热阿提,剃头匠,五人站在浓眉面前,相互对望一眼,脸上带着遗憾和无奈。
“杀了他也没用,条子会找我们。”干瘦的剃头匠说。
“滚吧,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以后不准来这里!”热拉提道。
胖大汉摇头,“不能走,拿三千块车钱。”
浓眉二话不说,从兜里拿出了所有钱,至少有三四千块,随后站起来,骑上摩托车一溜烟跑了。
地上倒下的七十多个青年,有些伤势比较轻的也都站起来,搀扶着那些重伤兄弟,捡起残肢断臂离开。
不到十分钟,地面上除了留下一滩滩鲜血和车油污渍,连个人影都没有。
老街当中,胖大汉掏出江无尘给的半包黄鹤楼,让了一圈,除了剃头匠不抽烟,其他人都抽。
“能与众位当十几年邻居,是我的福气。”胖大汉说。
“京城罗家奔雷拳,果然非同一般,真想领教一下。”热拉提笑道。
“你的乾坤棍法也不错。”胖大汉说,随后看向剃头匠,“在三十年前,北美旧金山,有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华人剪刀手李振云,一夜之间,在旧金山灭了欺压华人的三家黑手党社团,前后杀死了一百九十八人,震惊世界,北美fbi,警方联合通缉,却未能找到这人,据说这人回国后,躲藏在海川隐匿下来。”
小红,阿梅,热拉提震惊的望着剃头匠。
剃头匠有些娘炮,嘻嘻的有些羞涩的笑着。
“为什么杀那么多人?”小红忍不住问。
胖大汉道:“据说……是因为李振云的妻女遭受了那个社团的侮辱,然后被杀……”
“这里理由很充分。”阿梅道。
剃头匠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这笑容看上去有些悲惨,望着小红和阿梅,“你们是传说中的高雄姐妹花吧?”
两人一惊,“哇,你这都看的出来?我已经很隐藏了。”小红吃惊之下,说话流露出了港台腔调。
五个人都笑了。
“英雄不问出处,大家聚集在这里便是缘分,可惜,我们的缘分也已经尽了。”胖大汉说。
此刻,五人的表情瞬间都落寞下来。
“时代便是如此,我们聚集在这里或许真的是个错误。”胖大汉说。
“你今天看起来很有魅力,晚上不收你钱呀。”阿梅笑着说。
“好啊,我那里的猪胎盘也不要钱。”胖大汉说。
“迟早都是要走的,想在一个地方变成普通人,扎根生活下去为何如此之难?”热阿提苦涩的说。
剃头匠扭头看着他,“老维子,你最近是不是晚上睡不着,每天凌晨一点到三点总是苏醒?”
“呃,你怎么知道?”
“你肝不好啊,小心出事。”
胖大汉扭头看他,“老维子,你真的要注意身体,宗师也是人。”
“我自己的情况我知道,时日不久了,我只是……”热阿提回头,望着远处那几个人,“最担心的就是我的母亲和女儿,我恐怕照顾不了多久了。”
“你女儿不错,我帮你看着。”胖大汉笑着说,“我说真的。”
“让你看?早晚被你吃掉。”阿梅讥笑着说。
“这次我是认真的。”胖大汉道。
“谢谢。”热阿提说。
剃头匠娘娘的道:“我在这里三十年了,我不会走的,就算要走,也不能这样走。也许,经过这一次一闹,事情不一样了呢。”
“拆迁是一定的!”
“我说的是补偿。”剃头匠说,“事闹大,上面知道了,就不一样了。”
“哎,希望如此。”小红说道。
“散了吧,各自忙自己的事,我这铁皮屋回头也该转让了。”胖大汉说着往回走去,看见江无尘和松岛纪香,又朝两人走了过去,拿出那一叠钱来。
江无尘并未客气,伸手接了过来,“半包黄鹤楼,换来几千块,值了。”
“如果不是因为我看他们不顺眼,这件事我也不会管的,快走吧。”胖大汉说,“带着你的女朋友。”
江无尘摇摇头,“我还有顿饭没吃呢。”说着拉着松岛纪香走回了疆来饭店,“老板,刚才说的话,算不算?”
几个人一愣,扭头看向江无尘。
热拉提笑道:“算,当然算。”
半个小时后,一份新炒鸡,二十根肉串,两个大腰子,一个馕饼,还有一壶奶茶重新送来了。
松岛纪香吃惊的望着江无尘,难以想象,他竟然还有胃口,尤其是当看见江无尘吃那两串大腰子的时候,脸颊忽然红了。
她脑海中在想什么,恐怕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外面,有个青年冲了进来,大声说:“老维子,走快吧,那帮人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