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云馨月看见霍司擎撑着一柄黑伞从别墅里大步流星地走来,眼睛里的泪顿时流了下来。
“我知道自己不该欺骗你,司擎,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反省自己,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霍司擎一贯冷峻漠然的脸庞上此刻只余心疼与焦急,听到云馨月的话坚硬了这么多天的心还是软了。
“别说了,先进去。”他将手里的大衣披上云馨月的肩膀,就要带她进屋。
可云馨月却死死抓住他的衣服,不肯走,“司擎,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太害怕会失去你。”
“当初我以为自己快死了所以才会出国,我怕自己成为你的负担。可是我更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你,所以我回来了,只想见你一面就走,为了你我才决定留下……”
“你说过会和姐姐离婚娶我,说过不会爱上姐姐,我都记得。”云馨月满脸是雨水和泪,美目红红地看着霍司擎,“可是,你是真心想和姐姐离婚吗?”
“你真的没有爱上姐姐吗?”
霍司擎持伞的长指有些微僵硬,可他自幼不形于色惯了,即便心有异样却从不会展露出半分。
如幽深寒潭,不起波澜。
更遑论,是这么不可理喻的假设。
他嗓音喑哑地否定了,“没有,答应过你的,我从未忘记。”
他之所以还留着云安安,不过是为了她的心脏。
若非如此,她在他眼中没有半分利用价值。
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是,凝聚在他眉宇间的躁意已经快要浓的化不开。
“真的吗?”云馨月笑容惨然地扑进了霍司擎怀里,“司擎,我真的好怕,好怕你会忘记小时候对我的承诺,怕你会爱上别人。”
“我太没有安全感,才会做出那么荒谬的事,对不起,对不起……”
霍司擎喉尖滚动了两下,才伸手拥住云馨月,安慰她道:“不会的,我至今不和云安安离婚,并非你想的那样。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够了。”
只是为了云安安那颗心脏,再无其他。
思及此,霍司擎微暖的狭眸仿佛骤然沉底的冰石,冷得漠然不近人情,再无丝毫温度。
不远处,站在露台上的云安安看着那两道在雨中深深相拥的身影,唇色一点点褪去,泛了无力的白。
她抓着围栏的纤指越收越紧,看着他们渐渐失了心神。
她早就知道霍司擎爱的人是云馨月而不是她,也都知道他总有一天会和她离婚。
只是心底的清楚永远不如结痂的伤口被再度划开,狠狠撒上一把盐,真切传来的痛意才更让人清醒明白。
云安安双眸空洞地看着背对着她的霍司擎的纯黑背影,忽然弯唇一笑。
她是霍司擎的妻子,照理说她现在应该冲下楼去把两人分开,提醒他们这一事实。
可她不愿那么狼狈,那么没有自尊。
不被爱的一方,从开始就已经输了。
雨渐渐停了,夜幕被雨水洗刷过后越发浓稠如墨,风景如洗。
云安安俏脸沉静地在房间里收拾自己之前没能一起带走的小东西,听着不断从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没有情绪。
云馨月不肯去医院-->>,霍司擎便大半夜让私人医生过来给她检查。
云馨月不肯吃东西,他便让佣人去请来天香楼的大厨,按她的喜好吩咐做她爱吃的食物。
外面的声音太大,她想忽略这些都不行。
等收拾好东西,云安安就出了房间,打算这时候离开,他们都忙着云馨月的事应该不会注意到她。
可云安安没想到的是,她刚打开门,便看见换了身衣服身姿颀长清隽的霍司擎迎面而来。
他的目光并没有在云安安身上停留半分,便径直走向了云馨月的房间。
云安安心里刚提起的那点紧张瞬间烟消云散,心尖像是被刀尖轻轻刺了刺,说不出是疼还是什么。
就在她打算下楼时,却听到霍司擎冷清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云安安,今天踏出这个门,你最好不要后悔。”
云安安后脊背不由得一僵,想回头问清楚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脑海里却不可控制地浮现出刚才看见的雨中场景。
一抹雾气从她的眼底升腾起来,她抿紧了唇,一语不发地下楼离开。
霍司擎狭眸沉如阴翳地看着她的背影几秒,而后漫不经心地收回了目光。
这是她自找的。
-
回到水榭阁,云安安立刻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燥的衣服,然后进厨房熬好药,刚要把药包毁尸灭迹。
就突然想起,自己怀孕的事已经被霍司擎拆穿,没有再掩饰的必要。
她有些失神地搅动着药汁,等药凉了些才一口喝完,充斥着口腔里的苦涩稍稍压过了心头的。
喝完药之后,她回到房间里,把行李箱从床底拖出那个行李箱。
从最底部的夹层里拿出了一本医书,里面夹着一张人物素描。
云安安拿起那张因为时间太久纸张已经泛了黄的纸,因为她后来给这张纸压了层膜才能完好的保存至今。
这是她和霍司擎第一张也是唯一的一张“合照”。
是霍司擎小时候亲手画下的他们,上面还有一行她后来写上的青涩字迹。
“倘若时光不老,我亦爱你如初。”
直到如今云安安都在想,如果当年最后一次见面她没有和他错过,会不会,今天就不是这般模样。
可是啊,凡事没有如果。
错过了,也就是错过了。
云安安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纸放入怀里,抱着它闭上了眼眸,唇角轻轻地弯了起来。
笑得格外满足。
翌日清晨。
云安安把今天节目要用到的资料和台本又看了几遍,以免等下直播会忘记重点,这才拿好东西出门。
刚到楼下,她就看到倚在阿斯顿马汀车旁的江随沉。
愣了下,云安安小跑向他,想起来跟他道谢,“上次真的谢谢你就去过不是你,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几天她浑浑噩噩的,竟然连亲口和江随沉道谢的事都给忘了。
江随沉桃花眼微弯,“小事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地方,都可以跟我说。”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极为隐晦,云安安一时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只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