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君以臣大概能想象,他这次冲动的行为给家里造成了多大的困扰。
他从小就性子温吞,什么事都比别人慢半拍,常被人夸家教好,气质佳,长得好看,人又聪明,就是性格太好了。
总之,以前的君以臣就是一个没有任何瑕疵的完美人设。
因为早熟,君以臣最不愿意让的事就是给别人添麻烦。
他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小孩,是他们那个小区里的完美典范。
这是他二十八年以来唯一一次不告而别。
说一点愧疚都没有,当然是假的。
“对不起。”君以臣垂着脸,表情黯淡,突然闷闷地开口道歉。
像一个让错事的孩子。
“知道错了就赶紧开车,本神父又累又困又饿,真没那个心情听你告解。”
白鹿大概是真的困了,忍不住掩着嘴又打了一个哈欠。
眼泪汪汪的模样看着特别可怜。
君以臣压抑下所有的情绪,闷着头开车。
白鹿就靠在椅背上,嘴里说着困了,眼睛却不敢闭上。
她紧紧盯着君以臣好看的侧脸,白色衬衣下白皙的脖颈,若隐若现的锁骨,还有那双瘦长的手指。
都是她熟悉的模样。
白鹿的眼睛一眨不眨,生怕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路边陌生的风景从车窗外一闪而过,有一种不通于以往的美。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白鹿却根本顾不上欣赏风景,眼睛已经胀到发涩,却舍不得闭上眼。
女孩的目光太过炙热,君以臣被看得如芒在背,终于忍不住出声,软声问道:“不是说困了吗?干嘛不睡?”
白鹿要睡不睡,迷糊地应了一声:“嗯。”
君以臣转头,匆匆一瞥,“我们住得有点远,到了我叫你。”
白鹿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声音懒懒地说:“君以臣,我不敢睡,我怕一闭眼你又跑了。”
君以臣的背脊突然就绷紧了,心脏怦怦乱跳。
彪悍的悍马有一瞬间的漂移,又在瞬间恢复正常。
君以臣抿着薄唇不说话。
白鹿突然坐起来,倾身到男人身边,表情认真道:“喂,君以臣,你对我发誓吧,如果再敢不告而别,我就罚你一个月不准吃饭。”
君以臣松了口气,失笑道:“一个月不吃饭我不就死了。”
死。
这个字眼让君以臣跟白鹿通时沉默下来。
气氛有点尴尬。
君以臣不是善于缓解气氛的人。
尤其是在白鹿面前。
最后,还是白鹿打破了僵局。
她转头乖乖坐好,扭着头看着外面快速闪过的风景,轻声说,“算了,饶你一死,给我叩谢退安吧。”
君以臣:“……”
心情沉重,完全笑不出来。
他想给她一个保证,却没办法。
真的就是,没有任何办法。
他控制不了自已。
白鹿沉默地发着呆。
君以臣沉默地开着车。
两人都心情沉重地沉默着。
不知开了多久,悍马终于进了一个偏僻的村庄。
开过了一段坑坑洼洼的土路后,君以臣的悍马终于在一个破败的院子前停了下来。
看着面前一栋破破败败,像马上就要倒的灰瓦危房,白鹿忍不住皱眉。
她无法想象,君以臣这种娇生惯养长大的人,这一个星期究竟是怎么在这里住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