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好像回到了她与沈鹤白大婚的那日。
也是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海晚花开,花香四溢。
喜婆的声音自耳畔响起——
“一拜天地之灵气,感谢上天赐姻缘。”
林意晚很想睁开眼看看新郎模样,可她已经吸不了气了。
“二拜日月之精华,感谢月老牵红线。”
林意晚瞳孔已经溃散,脑海里碎片如走马观灯般闪过。
爹娘提着烧鸡推开了门将她拥入怀中,笑得慈祥:“爹娘回来了!晚晚快来吃香喷喷的烧鸡。”
沈鹤白亲手给她做羹汤,宠溺着一口口喂她。有孩子围绕在膝侧,稚声撒娇:“爹娘,抱。”
一阵锣响,所有片段崩碎,碎成一滩浆水。
舒儿兴声在殿外响起——
“王妃王妃,海晚花开了!红艳艳的,好美!”
海晚竟开了吗?
“三拜天为媒地为妁,比翼齐飞喜结连理。”
林意晚嘴里涌出汩汩鲜血,顷刻便染红了素色衣裙。
她张了张嘴想问舒儿:“那海晚花可比她当年嫁衣还要红艳,还要美吗?”
然一口鲜血喷出,重重跌在榻上,圆睁着泪眼再无声息!
与此同时,殿外喜婆恭贺声响起:“礼成!”
一堵墙,一扇门,隔绝了两个世界。
舒儿看见蜿蜒满地的血被吓得瘫软在地,眼泪直往下冲。
“王妃……海晚花开了,你睁开眼看看啊……”
舒儿把林意晚搂在怀里,揉搓着她已经冰凉的手。
她哽咽了半瞬,喉间涌过酸楚,再也拼不出来一个字。
另一边,大婚礼成。
沈鹤白正与宾客推杯换盏,却隐隐约约听到了哀嚎声,心里莫名不安。
不由放下酒盏,循声往哭嚎声走去。
林意晚寝殿外,舒儿的哭丧声尖锐刺入他耳内——
“王妃,求求你睁开眼,别丢下舒儿一个人,求求你……”
脸上慌张立即转为厌恶。
沈鹤白一脚踹开了门,林意晚明知今日是他大婚,她却以这般卑劣的手段给他添堵!
怒气上脸,他正要开口却被满屋蜿蜒血迹吓住。
林意晚惨白着小脸,穿着一袭红衣,安然躺在榻上。
“林意晚,你唱得哪出戏?”
他想凑近,却被舒儿一把推开。
“你这负心汉,你别碰我家小姐,是你害死了她!”
一身红嫁衣的温梦瑶也款款走入殿内。
殿内三抹红,亮得刺眼。9
“舒儿姑娘说错了,女子本就不该将一生依托在男子身上。你家小姐如此本就是自轻自贱怨不得他人。”
舒儿充耳不闻,背起林意晚。
“小姐,舒儿现在带你走,我们回家……”
她一步一步走向门口,无视温梦瑶的呵她停步的命令。
利箭铮铮射来,直接刺穿舒儿心脏。
“军营规矩便是服从命令,你身为奴仆以下犯上罪该当诛!”
舒儿连同林意晚倒在血泊中,画面定格在惨烈的血红色里。
屋外海晚花开得红艳。
屋内,沈鹤白一身红袍,长身玉立,无动于衷。
“罪妾林氏病逝,念在往日情谊,以王妃之礼葬之。”
他吩咐身边侍卫:“就这般去报礼部吧。”
江儒问:“王爷,是否就葬在提前挖好的墓穴里?”
那墓穴早有准备,是他与林意晚大婚前夕挖下的。
他看着浸在血泊里的林意晚,面不改色,跟想象中一样没太大波动。
沈鹤白淡淡颔首:“去办吧。”
屋外雷声乍起,天空黑沉沉一片。
洞房花烛,新房内,沈鹤白执起如意称正要挑开温梦瑶盖头。
突然屋外传来帝王急诏——
“沈鹤白即刻进宫!”
皇宫议政厅,满朝文武跪了一地。
帝王怒不可遏:“满朝文武难道就没一个可用之才吗?”
偌大的皇宫,数百臣子,无一人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