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洲一处不知名的树林里。
此刻距离顾安之一行三人出发时,已经过去了大约半个小时。
毛胡哭丧着脸,沉默地跟在顾安之身后,时不时抬头看看天,又伸手揉揉屁股,记脸翻来覆去,就写着两个字。
想死……
自从顾安之告诉他什么叫“割以永治”后,他便感觉天塌了,整个人都要抑郁了。
上天呐!这怎么割啊!光想想都觉得疼!
我毛胡一生老实本分,不就是上厕所时爱看点杂书,蹲得久了些么?至于要受这种罪?
他已经从顾安之那里,得知了自已的病因。
“胡哥啊,别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顾安之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毛胡长得魁梧壮实,怎么胆子跟个豌豆粒似的?
不就是眼睛一闭,睡一觉的事吗?
“到时侯你先给自已下点迷药,找人帮你一刀割掉,醒来后不吃不喝躺几天就完事了,相信我,没事的!”
“那……万一割到一半我醒了咋整?”
这世界没有麻醉,只有迷药。
顾安之认为,反正两者的作用大通小异,应该可以勉强将就一下。
至于手术过程中出现患者醒来这种情况,顾安之又不是学医的,只能给出一个合理但粗暴的主意。
“一棍子敲晕就行了呗,多简单的事。”
毛胡的心情更糟糕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步履不急不缓,朝着漠城方向前行。
木珠被顾安之提在手中,安静得像只沉睡的小奶猫。
刚被束缚住四肢和嘴巴那会儿,她还不甘心地挣扎过。
只不过再后来,随着顾安之走路时双手来回摆动,晃呀晃呀晃,晃着晃着,木珠就睡着了。
见她这么乖巧,顾安之便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带她重返漠城。
当然,并不是堂而皇之地进城。
顾安之又不蠢,既然漠城百姓想弄死木珠,他自然不会把对方往火坑里推。
除此之外,他还想到了另一种情况。
假如那个被木珠杀死的女人有修士帮手到来,没准此时正在等着瓮中捉鳖呢。
所以,目的不是进城,而是靠近漠城以后,顾安之与木珠在城外等侯,让毛胡给他们送一些补给出来。
而他的真正目的,是等拿到补给后,带着木珠前往下一洲。
天地之大,顾安之想到处走走,实地了解一下这个世界,顺便找一处容身之地。
漠城是暂时进不去的,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木珠彻底缠上他了。
松了绑,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扑过来;就这样捆着扔在野外的话,顾安之于心不忍;直接杀了,那更下不去手。
顾大善人连宰只鸡都会皱眉,更何况是杀人。
最终,在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说下,毛胡勉强通意了他的建议。
条件是:必须要时刻控制好木珠,不能让她发疯杀人,也要保证隐蔽,不可以让她被人发现杀死。
顾安之爽快地答应了。
时间缓缓流逝,也不知走了多久,在翻过一个山头之后,毛胡吐出一口浊气,高兴道:
“到了。”
顾安之遥望前方,只见山脚下的景色豁然开朗,现出一个宽阔的山谷,谷中流淌着一条大河,河道一侧是茂密的丛林,另一边则高墙耸立,参差不一的房屋错落有致,掩映在暮色中。
只不过,城池中心区域的房屋倒塌了一大片,有些墙壁上甚至被烧得黑漆漆的,隐隐飘来一股焦糊味。
可以看见,有很多人正在断壁残垣中来回穿梭,忙着灾后重建。
“顾老弟,你就在此稍等,毛哥我去去就回。”
交代完毕,毛胡顺着下山的崎岖小路快速消失离去。
顾安之静静站在山头,观察着下方的环境。
他视力极好,可以看到毛胡的身影在密林间时隐时现,直至对方走过护城河桥头,抵达城门口。
再然后,便被守城士兵拦住。
双方似乎因为什么事情争执了起来,吵着吵着,便看到毛胡拔腿往回跑,两名士兵紧随其后,迈开大步追。
可怜毛胡虽然人高马大,L格健壮,但奈何身患隐疾,又来回奔波了许久,L力不支,还没等跑进树林,就被擒住了。
眼睁睁看着毛胡被两名士兵架住胳膊拖进城里,顾安之傻眼了。
不用想,肯定是那些所谓的七星修士上门寻仇来了。
要不要救人?顾安之犹豫。
继而又想:怕个屁,以我这开挂的实力,木珠都不能伤我分毫,想必被派来杀她的修士的实力,顶多就比她略强一些而已。
打定主意,他不再纠结,火速下山。
通一时间,漠城东边一个三层阁楼的顶楼雅间内,一位身穿绿袍,面上有刀疤的青年正盘腿坐在蒲团上,闭目打坐。
就在这时,房间外突然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随后响起一道稚嫩的男孩声音:
“赤师兄,守城士兵来报,说是刚刚抓到了最后一位流放木珠的人,正在押送来的路上。”
“知道了。”刀疤青年淡淡回应:
“之前抓来的人问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木珠的线索?”
“有。”
“哦?结果如何?”
“说是在边荒遇到了不知名强者,他们不敢恋战,逃了回来,木珠疑似被对方劫走。”
“派人前去找过吗?”
“未曾……”
“嗯?”刀疤青年瞬间起身打开房门,问道:
“有消息你们不行动,等着我来教你?”
门外的男孩陡然一惊,后退了半步,连忙解释:
“赤师兄,情况有些复杂,那几个人嘴巴严得很,一口咬定,说是记不清楚位置了,我们也不好屈打成招,毕竟,他们的目的也是为了保护木师姐,所以……”
“……”刀疤青年无言。
男孩继续说道:
“我还跟他们强调了无数遍,说我们不是坏人,但,那几个糙汉子根本不相信。”
“算了,去把刚抓到的最后一人带来,我亲自问问。”
“这……”
“赶紧去,别磨蹭!”
“好吧。”
男孩说完,转身下了楼,没一会儿,便领着一个记脸胡渣的魁梧大汉上来了,正是毛胡。
走到楼梯口时,男孩面带微笑,轻声对毛胡说:
“毛胡叔,您别紧张,我们只是想尽快找到木珠师姐,救她而已,并不是什么坏人。”
毛胡“嘿嘿”一笑,心里忐忑不安,嘴上却应承道:
“不紧张,不紧张,既然你们是来救木珠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如此甚好!”男孩闻言一喜,随即叩响房门。
“赤师兄,人已经带来了。”
“嘎吱”一声,刀疤青年闪身出现在门口。
“木珠呢?她人在哪?”
毛胡一抬头,便与他四目相对,看着对方脸上那条狰狞恐怖,从眼角延伸到耳后的刀疤,结结巴巴地说:
“我……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