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帷落下,车轮滚动起来。
姜时酒看着熟悉的马车渐渐驶远,没入黑夜,消失不见。
垂在身侧的手止不住的抖,连嗓子也有些发涩。
二更的梆子已经敲响。
寂静的雪夜里。
姜时酒坐在塌上,看着面前零散的物件。
那玉佩,是她那年在太后宫里第一次跟着彩云公主叫傅隽年皇叔时,他送自己的见面礼,这些年她一直佩戴在身上。
那狼毫是十一岁那年她练完一整本字帖的他给自己的奖励。
珠花是十二岁的生辰礼。
耳坠是十三岁时上元节和彩云公主一起上街时,他买来送给自己的……
直至最后一样,那是一支白玉兰簪,是傅隽年送她的及笄礼。
眼前的每一样东西都见证着她对傅隽年的感情一年年加深,看着看着,姜时酒眼眶渐渐泛红。
此时,守夜的婵儿从外间进来:“小姐,夜已深,该歇息了。”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泪意压了下去:“帮我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吧。”
又是一夜辗转,姜时酒始终不得入睡。
翌日清晨,彩云公主派人来请她入宫。
彩云殿。
彩云公主看着面前神色低落的姜时酒:“晚晚,昨天我就感觉你不对劲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姜时酒沉默了一阵儿,还是将马车上发生的一切如实相告。
闻言,彩云公主却沉默了,没有丝毫的惊讶,看着她的目光中带着些心疼。
姜时酒一愣:“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彩云公主为难开口:“我是知道皇叔一直有一个心仪的人,但不知道是谁。”
姜时酒放在膝上的手有些发颤,良久才开口:“那你为何不告诉我?”
“因为我不想你难过。”
听着彩云公主的回答,姜时酒再也绷不住情绪,眼泪顺着眼眶涌出,怎么都止不住。
彩云公主心疼也担心,伸手将人搂在怀里:“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
姜时酒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紧抱着她,任由眼泪往下流。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宫人端着晚膳鱼贯而入,她才慢慢从彩云公主的怀里出来。
餐桌上,彩云公主拿起酒壶给姜时酒斟了杯酒:“古人说一醉解千愁,也许喝了便不会难受了!”
姜时酒看着面前的酒杯,从小到大,她从未饮过酒。
可想到昨日发生的那些事,心里的苦闷,她便也想放肆一回。
姜时酒接过酒杯,仰脖一口喝了下去。
“你别喝这么急啊,会醉的!”彩云公主在一旁欲要阻拦,可却拦不住。
只能眼睁睁看着姜时酒一杯一杯的喝下去。
桌上酒壶空了又空。
彩云公主看着姜时酒双眼红肿,醉意昏沉的样子,想了想唤来宫人:“去请皇叔过来一趟,就说晚晚吃醉了酒!”
一炷香后。
傅隽年从殿外疾步走进,看见趴在桌上脸色绯红的姜时酒,他脸色有些难看。
彩云公主见到他,连忙起身:“皇叔,晚膳时晚晚多饮了两杯,有些醉了,可否劳你送她回相府?”
傅隽年看了她一眼,面色冷沉:“以后不许再这么胡闹!”
说着,他径直走向姜时酒。
然后,就听彩云公主的声音响起:“皇叔,你若是真的要成婚,以后就别再见晚晚了。”
傅隽年脚步微顿,却没说话,直接将姜时酒打横抱起,转身往外走去。
彩云公主看着他的背影,无声长叹了口气。
马车上。
傅隽年把姜时酒安置在软垫上。
正打算将环着他在脖子的手拿开,却见她睁开了眼。
眼前人面容有些模糊,隐隐约约看见熟悉的轮廓。
姜时酒伸出一只手去摸他的脸:“傅隽年,是你吗?”
傅隽年看着她喝醉的模样,有些无奈:“松手,本王送你回府。”
闻言,姜时酒却更加用力搂紧了他:“我不想回府,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