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退朝之后,他便发现,姜云庭走得极慢,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原来,等的竟然是他。
姜云庭轻轻叹了一口气,脸上布满了愁绪,“夜大将军,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姜相国首言便可,无需如此。”
“老夫想请夜大将军到府上小坐,顺便看看小女,不知可否?”
夜澜清微微一怔,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梦瑶她怎么了?”
“哎……”
姜云庭又叹息了一声,“自昨日从徐大人的诗会回来之后,她便病倒了,大夫说,她这是忧思过重,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老夫只能厚着脸皮来请夜大将军了。”
这完全就是一个老父亲心疼女儿的模样,任谁看了,也会于心不忍。
可夜澜清不是一般人。
朝中上下皆知,他乃军中冷面将才,平日不苟言笑,性子冷若冰霜,对同僚间的交流亦毫无兴致。
对于同僚的宴请,他从未赴宴,谁的面子都不给。
所以,姜云庭提出这样的邀请,心中本也是不抱太大希望的。
只是,万万没想到,夜澜清,他竟然答应了。
夜澜清冷峻的脸庞毫无波澜,低声回道:“好,本将军先回府中换身常服,便至姜相国府上。”
姜云庭大吃一惊,他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夜澜清,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不过,他也算是在朝中经营多年,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他一脸感激地笑了笑,朝着夜澜清说道:“多谢夜大将军。”
目送着那道高大伟岸的身影渐行渐远,姜云庭那一双睿智的双眸里闪过了一丝欣赏和欣慰,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看来,这英雄不凡的少年将军,对他的女儿果真是不同的。
他微微勾唇,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便也转身离开了。
此时的夜澜清面色沉凝,眉头紧锁,目光深邃中透着一丝疑虑,心事如阴霾笼罩。
他会答应姜云庭的请求,完全是临时起意。
只因,他的脑海里一首回响着方才宋景澈问他的话,他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冷意欢,他是不是当真看清了自己的真心。
他也很好奇。
定是这段时间,冷意欢总是在他跟前晃悠,所以才会令人产生错觉。
如此看来,他的确是该多去见见别的人,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了。
相国府。
晨曦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华美的锦被上,其上绣着静美的花鸟图案,柔软而厚实,丝质的粉色床幔绣着朵朵绽放的梅花,与这初冬时节颇为应景。
似是被梦中悲伤的情绪惊醒,姜梦瑶缓缓睁开了双眸,她的眼角挂着泪痕,那双眼眸里仍带着几分哀伤。
病起恹恹,梨容蘸泪盈盈。
她的面容略显苍白,原本红润的樱唇,此刻也失了几分血色,犹如被晨露浸湿的娇花,带着一种惹人怜爱的娇美。
她缓缓起身,一头青丝随意地垂落在香肩,秀眉微微蹙起,难掩其灵动之美。
姜梦瑶正欲开口唤丫鬟进来,正在这时,紫月恰好推门进来,脸上带着欣喜,一脸激动地看着姜梦瑶,说道:“小姐!夜大将军来了!”
“当真?”
姜梦瑶忧愁的双眼里顿时闪过了一抹亮光,“清哥哥现在在何处?”
“夜大将军正和老爷在前厅呢。”
姜梦瑶急忙走下床榻,急声说道:“快!紫月!快给我梳妆!我要去见清哥哥。”
她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窗前的梳妆台前。
上面摆放着铜镜和精致的妆匣,铜镜里映照出姜梦瑶略带病倦但难掩娇美的容颜,她的脸上透着焦急与期待,贝齿轻咬着下唇,在为这突然仓促的相见而感到紧张。
很快,姜梦瑶便换上了一身艾绿色夹袄,夹袄上用银线绣着如意纹,下身是一条藕荷色的罗裙,裙摆处绣着精致的梅花图案,栩栩如生,走动间裙摆轻摇,显得端庄又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