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簌簌的吹着,吹开了贺兰荣乐头上的一头长发,看着眼前如同雕塑一般站在面前的五十多名秦皇门的弟子,贺兰荣乐脸上的笑容伴随着秦渊的声音,渐渐地凝结在了脸上:“贺兰会长啊,几日不见,不知道您在这马府当中居住,可曾悟到点什么吗?”
“不曾……”
贺兰荣乐看看四周的苍天大树,黑灰色的杨树干斜斜的倚在空中,残枝败叶落到地上,一副苍凉的景象,住在这里也有几日了,贺兰荣乐一开始都忙于安置,却不曾静静的欣赏这马府中的景象,如今被秦渊提醒,再去看时,便觉得分外凄凉:“不过如今看来,确实有点凄凉之感,冬日寒冰刺骨,万物萧条,到处都是这派场景啊。”
“可是,就在两个月前,这个地方却热闹的紧啊,贺兰会长应该也记得当时的盛况吧!”
秦渊双目圆瞪,看着眼前长发飘飘的贺兰荣乐,脸色依旧那样严肃,仿佛佛堂中的护法一般,让人看了分外紧张:“那个时候,马财长刚刚去世,整个固原城都在哀悼这位意外身亡的老人,那个时候的人山人海,才两个月就变成了如今这副凄凉模样,贺兰会长不觉得有些可惜吗?”
“不觉得,不过是冬日景象罢了,这里在下少有打扫,看起来有些杂乱,但是却和几个月前没有多大的区别。”
贺兰荣乐看着秦渊凝视自己的双眼,心中虽然惴惴不安,但是嘴上却依然淡然如水,仿佛什么都不曾知晓一般。
“贺兰会长说的是,这不过是冬日到了之后的情况罢了。”
秦渊淡淡一笑,看着贺兰荣乐说道:“所以我此番前来,就是想要和贺兰会长探讨一番这冬日里御敌的良策,不知道贺兰会长可愿意赏脸欢迎啊?”
“秦门主亲自前来,在下哪有不请的道理呢?”
贺兰荣乐淡然一笑,抬头看着一边愣神的西翎儿说道:“通知府内下人,准备上号的碧螺春招待秦门主,顺便给兄弟们也准备热茶热饭,要是没吃饭的话,我们这里管饱!”
说完,贺兰荣乐就对着秦渊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后者淡淡一笑,默然的看着举止轻松的贺兰荣乐,迈着步子,带着手下就进入到了已经换了主人的大堂当中,在首位上坐定,秦渊不等外面的碧螺春端上来,便用右手手指敲击着身边的桌面,对着贺兰荣乐笑道:“没想到贺兰会长才来了几天,就已经将这里布置的这样熟悉了,我仿佛回到了青龙谷一样。”
“不够是些旧家具罢了,当时装在了最后一条船上,随时做好放弃的准备,没想到秦门主如此英勇,秦皇门的兄弟们也如此能征善战,掩护我们将所有的东西都搬进了城中,也方便了我们的生活!”
贺兰荣乐微笑着回答,语气当中充满了感激,后者淡然一笑,看着贺兰荣乐说道:“这是应该的,谁让我们唇齿相依,需要互相取暖呢?”
“秦门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秦门主不是那等闲杂人士,断然是不会为了闲聊来这里和在下见面的,是不是什么地方出现了误会,让秦门主如此兴师动众呢?”
贺兰荣乐淡然一笑,挥手让端茶到眼前的下人下去,自己端起一杯刚刚烫好的碧螺春茶水放在嘴边小口的呡着,连喝茶的声音都没有发出一点,修养之好令人惊愕。
“倒也不是劳师动众,只是……贺兰会长怎么知道会有误会发生呢?”
秦渊伸手将放到手边的茶水灌到口中,一股热气从口腔当中升腾而起,看着秦渊嚼着茶叶的样子,贺兰荣乐的脸庞微微一抽搐,默然说道:“当然是因为秦门主的举动了,如果不是对在下起了提防之心,秦门主会如此大动干戈的带着人过来?这就算是外人不知,让贺兰会的兄弟们知道了,恐怕也会影响两家的默契吧?”
“那你说说,我们两家到底有什么默契啊?”
秦渊将口中生香的碧螺春茶叶狠狠的嚼了一口,吞入肚中,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恨意,仿佛坐在身边的贺兰荣乐不再是自己的盟友,而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一般!
“当然是共同抵御城外涧山宗的威胁了,为此双方当然要紧密合作,勠力同心了。”
贺兰荣乐淡然的回应着,仿佛没有看到秦渊转瞬间变得冰冷的目光一般,后者微微颔首,站起身来,对着贺兰荣乐说道:“那你觉得,对于灵武伯,我们之间的默契应该是什么呢?”
“灵武伯?”
贺兰荣乐的脸色闪过一丝错愕,不过很快恢复的笑容,对着秦渊说道:“原来你说的是李阙莨啊,那小子不是在南山别墅呆着吗?怎么?难道跟着谷蕲麻一起出现在了城门外,我们贺兰会的人做出了什么不该做出的举动吗?”
“没有……”
秦渊微微摇头,看着面容不似作伪的贺兰荣乐说道:“我早就把李阙莨从祖秉慧的手中拿了回来,这也是祖秉慧父子带兵围困固原城的起因所在,如果贺兰会长连这点都忘了,是不是有点让人惊讶啊?”
“哎呦,你看我这个脑子,睡了一下午果然是昏沉的很啊,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都想不起来了!”
贺兰荣乐苦笑着扶着脑袋,然后紧接着就疑惑道:“怎么?难道那厮在城中不老实了?还是被人偷偷绑架走了?”
“都没有,他在妓院被我们的人找到了,现在正在地牢里面解毒呢!”
秦渊晃晃脑袋,一双如同虎狼般的眼睛不断的盯着贺兰荣乐的双眼,后者微微蹙眉,撇嘴道:“果然是夏国公的后人啊,这吃喝嫖赌倒是无师自通,怪不得没听说过他的名字,原来是步了祖先的后尘呢!”
“祖先的后尘,什么意思?”
秦渊好奇的看着贺兰荣乐的双眼,后者的脸上写满了惊奇,随即一脸茫然的看着秦渊说道:“难道您不知道我贺兰会和夏国公家族的事情吗?”
“不知。”
秦渊摇摇头,淡然说道,贺兰荣乐这才解释道:“其实我们贺兰会就是一致反对夏国公的十八个古武世家结合在一起的产物,当初末代夏国公,也就是李阙莨的曾祖父占据固原刺史府全境,倒行逆施,民不聊生,固原古武者的升格接纳,全都由其一人掌握,结果所提拔重用之人,尽皆是夏国公府中之人,眼看其他世家人马凋零殆尽,我祖父登高一呼,众人响应,旬月之间就将夏国公家族连根拔起,若非李阙莨之祖恰好不在此地,否则的话,估计这世上连李阙莨整个人都不会存在了,自然,我贺兰会后人怎么可能和夏国公有任何合作的可能呢?秦门主,您这次的怀疑,可真是怀疑错了人啊!”
“没想到之前还有这段往事,怪不得一直都没有听说贺兰会和灵武伯有任何瓜葛,原来是因为这样……”
秦渊默然的点点头,万没想到小小的李阙莨身上竟然还承载着这么多的国仇家恨,而看到秦渊如此懵懂,贺兰荣乐的心中也微微放松,对着秦渊笑道:“如果秦门主是因此而来,那就来错了地方了啊,我贺兰荣乐虽然不才,但是身上肩负着的是我贺兰家族三十年来的成绩,断然是不会和那李阙莨有任何瓜葛存在的!”
“好吧,看来我真是错怪了贺兰会长了,刚才多有得罪,还希望贺兰会长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这都是人之常情,秦门主做事谨慎,在下还能解释一番,若是那莽撞之人,恐怕贺兰会和秦皇门就已经爆发内讧了,如此,对双方都实在是不利啊!”
贺兰荣乐淡然一笑,摆摆手,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秦渊默默点头,站起身来,对着贺兰荣乐说道:“既然如此,闹我就不打扰贺兰会长的休息了,今晚无事,我打算去驻守西城门,让卢牟坤兄弟休息休息,所以就不在这里闲谈了。”
说完,秦渊站起身来便走,而一边的贺兰荣乐则好奇问道:“不知道秦门主为什么忽然对李阙莨如此感兴趣呢?还将其关在地牢当中,难道是他犯了什么错吗?”
“倒不是犯错,而是被奸人懵逼,打算拿着朝廷的敕令将我秦皇门逐出固原城,这种行径,就算是朝廷敕令真的有效,我秦某人也不会让他轻易得逞的,更何况现在的朝廷敕令,和一张纸也没有多大区别!”
秦渊冷然一笑,看着已经有些裂痕出现的厅堂廊柱,似提醒似威胁的对着贺兰荣乐说道:“我秦皇门能有今日,都是兄弟们刀口舔血,肝脑涂地奋斗出来的结果,谁要是想要篡夺这番基业,就先从我秦渊的尸体上跨过去!”
“那是那是,贺兰会绝对不会心存此心的,如今的贺兰会以恢复为主,断然是经不起什么大干戈了!”
贺兰荣乐慌忙说道,秦渊满意的点点头,扭过头来,拍着贺兰荣乐的肩膀,感慨万千的说道:“如果人人都能够如贺兰会长这番深明大义,我秦渊不知道能省多少心力啊!”
“那是,不是人人都如同在下这般体谅秦门主的辛苦的,某些人刚一见面,就要求秦门主帮助他们拿下这座城池,那片领地的人,眼中可是只有利益二字,一旦敌方出价够高,没准就把秦门主连同固原城中的百姓都卖个一干二净了,这一点,秦门主可是要好好提防啊,以我的经验,贺兰会的叛徒们可是经常会干出这等事情的!”
贺兰荣乐慨然答应,顺便还不忘背后捅苏飞樱一把,秦渊听了缓缓点头,沉思一会儿说道:“我会记住贺兰会长的提醒的!”
说完,秦渊就带着堂屋下正在喝茶吃饭的属下从小门回到了城主府,见到了还在厅堂中等消息的钱苏子,将贺兰会和夏国公家族的往事说了一番,对此也不是很清楚的钱苏子默默的点点头,心中的一块石头算是暂时落了地。
而与此同时,贺兰荣乐目送他们离去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对着已经伤愈的南宫儿说道:“打点行装,准备战斗,今晚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