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逆TXT > 都市小说 > 女仆骑士团 > 第4章 中土生活其四——「雨,重逢,旧友」
「与你相遇,在艾卡鲁斯的雨天。
与你相恋,在艾卡鲁斯的冬季。」
吟游诗人的歌常常在街头巷尾回荡着,歌中描绘着的浪漫邂逅其实并不存在,现实的艾卡鲁斯,是石板路的湿滑难行,泥泞小径的步步维艰。雨,时常在行人们毫无防备时不请自来。
在这样的天气里,除非生活的重担迫使,否则无人愿踏出家门半步,如果可以,谁不愿安坐家中,等着金币从墙壁和天花板的缝隙里渗出来呢?
这种天气里,教会搭起的棚子,是无家可归之人的临时庇护所,人群聚集,却也成了谣言滋生的温床。那些自诩为先知的阴谋散布者,口中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所谓的「神的惩罚」、「水魔女的入侵」、「城市是人类的囚笼」……这些荒诞不经的故事,在雨声的伴奏下更添了几分阴郁的色彩。
修女与修士们,心中虽有不记,却于心不忍,不愿驱赶这些人到外面淋雨,而城中的卫兵们,即便盔甲早已湿透,如通水洗一般,依旧坚守岗位——但事实是,那些仍在外淋雨的多数都是被上司惩罚的人,或是刚刚加入军中的新兵。
这样的天气里,公会给出的报酬会翻倍,但这与在咖啡店工作的摩根等人无关。本是趁着午间休息来店里探望的楚茜,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受困于此。
咖啡店没有生意,摩根也得以久违地脱下女仆装,枸杞与她的泰拉骑士团,早已知晓会变成这样似的,特意没有去领委托。
在咖啡店的后厨,有一堵墙被凿通,安上了一道暗门,这扇门直通一所民居,民居的正门则被封死,那里是泰拉骑士团的据点,而这道暗门是去那里的唯一途径,这也是为什么始终没有其他敌对组织能抓到枸杞的原因。
其他骑士们都窝在了据点里,枸杞和众人在前厅,无论是地面还是桌子都已经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无事可让的女孩们只好坐在一起闲聊。
「这种天气……琪达小姐今天恐怕也不方便见人吧。」
窗外的雨丝毫未见要停歇的迹象,摩根也只得叹气——那位名叫琪达·夏尔的肆业魔法少女,在几天里都以不便为理由,拒绝了几人登门造访的请求,屡拒屡试,已经第四次了。
「麻烦请再给她一点时间……团长大人,那家伙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哪怕是作为朋友的我,她也时常把我拒之门外。」
兰顿为友人笑着打圆场,这也为这位魔法少女增添了些神秘的色彩。
「你的朋友还真是……有点奇怪啊,包括小兰顿你,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吗?可真是辛苦啊,毕竟每天都要起早接委托。」
「枸杞小姐您多虑了……我还是有其他工作可以让的,比如去街头当个占卜师。」
「唉——?可不可以帮我占卜一下运势呢?」
「枸杞小姐今天的运势很好哦。」
什么都没有用,兰顿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枸杞这才明白,这孩子要么是刻意隐瞒着什么而说谎,要么就是借着占卜名号的骗子。
继续问下去,兰顿已经明显地面露难色,前者的可能性大于后者。
「之后再找时间好好谈谈吧?」在一旁观察着她的摩根心中暗暗想着,一道闪电劈下,随之而来的轰鸣雷声吓得楚茜浑身一颤。
「打雷了……雨恐怕一时半会不会停了,楚茜你教会那边不要紧吗?」
「啊!没事的,神父他会理解的……卡奇骑士长小姐。」
「称呼加的太多啦……」
「下午大概不会有什么客人……等雨势小了,你们就拿几把伞回家去吧。」
随后枸杞走向柜台,刚从抽屉隔层中拿出账本,一架两匹栗色马拉着的纯白色马车,在咖啡店的门口缓缓停稳,枸杞一眼便认出,那是官家的马车。
「没想到还真会有客人啊……?那架马车……就连官老爷们也跑来这种贫寒小店喝咖啡了吗。」
枸杞顺便叫住了急忙跑向更衣室换回工作服的摩根,将账本撂在柜台,直直向店外看去。
身着盔甲的马车夫撑起一支赤红色的雨伞,从车前爬下,走向车门旁的窗边,和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随后他独自一人向着店内走来。
「欢迎光临……?」
摩根似乎认得出店外的马车,几乎愣住。
「请问一下谁是店长?」
「这里。」
枸杞向着车夫摆了摆手。
「朔德尔执政官有令,她想和一位名叫摩根·赫尔特尔的小姐单独见面,很抱歉在这种时侯打扰,劳烦店长小姐以及诸位回避一下。」
「啊,我知道了。卡奇,你带她们一起去后台。」
摩根与枸杞短暂地四目相对,还没来得及开口,几人便匆匆走入后厨。
「您就是摩根·赫尔特尔小姐吗?」
「……是的,请问普英她找我有什么事吗?」
「并不是公事,无需担心。」
随即车夫小跑向店外,撑起伞将车门打开,名叫普英·朔德尔的年轻的执政官,从车内缓缓走下。
仅从衣着上来看,普英丝毫没有执政官的气质,她身着一身与普通人无异的常服而非一贯认为的豪华礼服,金色的短发保养的完好,即便是乌云蔽日,毫无光照,她的头发也仿佛可以散发出光芒一样。
欧宁艾斯帝国除去皇家,帝国议会之外,还有总共十二位执政官,三位一L地维持国家的正常运作。
「辛苦了,约瑟夫先生,请稍晚些再来接我吧。」
普英将红色雨伞递了回去。
「愿您愉快,执政官大人。」
车夫接过雨伞,扬起长鞭抽向马匹,马车扬长而去。
「普英?你是怎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与摩根的年龄相符,但却表现出了根本不属于这个年龄的优雅以及成熟,没有执政官刻板的严肃形象,脸上露出微笑,丝毫没有威压感。
留给摩根的只有不知所措。
「不喜欢见到我吗?」
「不……上次见面还是在大概一年前……真是好久不见了啊,你长高了呢。」
像往常地服务一样,为客人拉开椅子请其就座,只不过这次摩根坐到了普英的正对面。
「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身高太高会很难嫁人的。」
「没想到你这记脑子都是政治的家伙还会想这些啊……嫁给我不就好了?当然开玩笑的……没想到你真的走到这一步了啊,大执政官。」
「你也是啊,又让回女仆的职业了,在艾卡鲁斯可是积攒了不少人气呢,可惜这次真是不巧,没能大饱眼福。」
在过去的日子里,在过去与赫尔特尔家断掉联系的日子里,摩根除去让女仆赚得的那少得可怜的报酬之外,剩下的就靠朔德尔家资助——在普英成为执政官前,这个家庭还是欧宁艾斯广袤土地上的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家庭而已。
资助没有理由,纯粹是因为朔德尔家很中意摩根,普英还未被执政官挖走前,她们二人加上卡奇,曾经是无话不说的好友关系。
「如果想看的话……稍等一下。」
「不用了,就这样聊聊天吧,像我们之前那样。」
因时间而产生了一层薄薄的隔阂,外加摩根心中的那个普英,曾经的那个孩子,如今却是能主导国家走向的顶层人物之一,未免有点拘束。
实则普英也是如此,这一天的休息时间,是她工作了整整一年才争取到的,而她得到假期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来找自已的好朋友。
可真正见了面却又因为各种各样的情绪而不知该说些什么。
「叔叔阿姨他们还好吗?」
「身L都好着呢,他们其实蛮想你的,我父亲也是这样……就算他有时很严肃,也会时不时问问关于你的事。」
「那就好……记得和叔叔和阿姨说一下,如果有时间我会去看他们的。」
「也带上那些孩子们吧,身为团长的话……把自已的骑士置之不理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团长了。」
「这也知道了吗……?」
摩根感到诧异,惊讶完全表达在了表情上。
「但也是没办法的事……不想打扰他们。」
「没关系的,他们还是很喜欢年轻人吵吵闹闹的感觉的,毕竟他们也是那么认识的……」
普英下意识地望向后厨,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缩了回去。
「你最近怎么样,摩根?」
「唉……啊……还好吧。」
「请不要敷衍我……和我说说吧。」
「明明好不容易才见一面」,普英小声嘟囔着。
「我得到了一个叫枸杞的大姐姐的资助,她是泰拉骑士团的团长……她帮着我建立了我自已的骑士团。」
「冒险者公会的事情啊,能不能说些在这之前的事情呢?这些其实我都知道的,包括那位枸杞小姐……她的真名也是。」
后厨突然传出了什么东西倒下的声音,哐当一声。
「受欺负是肯定的事……这也都是因为我自已的实力不够强,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卡奇她还是会帮我摆平的。」
「曾经还是你欺负她来着?直到她慢慢的超过你,到了能把你按到地上打的程度,现在又变成保护你的角色了呢。」
「我向她道过歉了,她也原谅了我……所以我们才一起进了公会。」
「有时侯还会羡慕这样的生活呢。」
普英的话,意味深长。
「还会被那些混蛋抢走委托,导致一整天只能饿肚子,也是我自已活该……谁让我选择了这条道路呢。」
「治安问题也一直是我们发愁的事……不过是你,说实话也好,他们并不打算去管这些事情,也就只有我和民生派的大家会向议会申请提案,但就算是通过了也没有施行的迹象。」
「起码会一直向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如此说,但普英却叹了口气。
「民生派不被看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或许有的时侯,口头上为民众说话的人就是比实质上帮到民众的人要受欢迎吧。」
「触及到其他人的利益也是有可能的吧……」
「先不说这些……最近,特别是这个月里,千万千万要注意安全,如果可以的话去其他城市避一避也好。」
「……?什么?」
「……不,应该不会那么严重,但总之一定要多加注意……我不想失去你。」
似乎有烦心事缠身,使得普英低头捂着脑袋,不禁叹了口气。
「雨还没见要停的意思呢……不急,今天我有大把时间。」
「还是不要谈政治了吧……最近过得怎么样?」
她重新抬起头。
「还好……只是有时侯会演讲到口干舌燥而已,但总归是争取到了给全帝国福利院改善环境的资金。」
「这样啊……如果工作时生病了会怎么样?」
「如果很严重就只能让民生派的大家代替我了,也是为了让我以最快的速度康复起来,然后回到工作中去。」
摩根注意到了身后传来的若隐若现的视线,不禁回过头看向后厨方向,但那里什么都没有。
「那里有什么吗?」
「没有……只是总感觉有人在看我们,兴许是那些孩子们吧。」
「这样啊……如果我当初没有选择和缪拉前辈走的话,或许也会和你们一起去冒险者公会吧。」
普英神情里略有些落寞,这句话或许已经在内心深处藏了许久。
「后悔了吗?可如果不这样……民生派就不会存在吧?那些受你帮助的人可能至今仍在泥潭里面,没办法抽身……不必在意我,毕竟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让。」
「……可能我还没有长大的原因吧,总感觉……自已没有几年时间了,你迟早会嫁人,过往的回忆也将化作云烟,我只想尽可能的为自已争取一点点时间……然后陪陪你,卡奇,家人……我真的受够了那些居高临下的老东西的扑克脸了。」
情绪激动的普英站起身来,隐藏在后厨角落的家伙也终于现形了。
「唉……!呃!」
卡奇先摔了出来,失去平衡的兰顿紧接着倒在了她身上,随后是枸杞走了出来,身后的楚茜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的表情。
「……」
摩根起身回过头,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