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云都傻了。
“得罪了……我们……我们没得罪谁啊……”
他问两个儿子,“你们有没有得罪谁?好好想一想……”
江文涛想了想,摇头。
江文山也摇头。
江海云转过来,“我们没有得罪谁呀……”
“我们江家经营古玩,珠宝生意,要说商业上的竞争对手,那肯定是有”,江文涛很确定,“但仇人……真没有……”
江文山问江诚,“你有没有得罪谁?”
江诚摇头。
“最初是老爷子先梦到的东岳大帝,所以这七刑咒是下在老爷子身上,然后扩散到其他人身上的”,我喝了口茶,看看他们,“这个人见过老爷子,时间应该是老爷子梦到东岳大帝那一晚……”
我问江海云,“那天晚上,您见过什么人?”
“那天晚上……”,江诚想起来,“那天是余爷爷大寿,余家办慈善晚宴吧?”
“……是么?”,江海云想了想,想起来了,“对!是那天……是那天!”
“您说的是余天和,余爷?”,二叔问。
“对!”,他点头,“那天是余天和九十大寿,而就在前一天,西北发生了地震。余家为了给我这老大哥祈福,把寿宴办成了慈善晚宴,宴会期间拍卖了余家的很多藏品,所得的款项都捐给了灾区。”
“那天我们全家都去了,江诚还拍了几件余家的藏品回来……”
他看向江诚。
“对!”,江诚掰着手指头数,“一件元青花,一面战国铜镜,还有一对汉朝的玉龙。”
“也就说那天晚上,老爷子见了很多人?”,我问。
“是”,江海云点头,“余天和是我结拜大哥,他交友广泛,兄弟遍天下,那天能来的全都来了,连同带来的人,差不多有上千人。我见到了很多老朋友,老兄弟,还有很多人不认识,他们给我介绍,我也记不住……哎,毕竟年纪大了,这脑子不好使了……”
二叔看了看我。
我喝了口茶,放下茶碗,看看江家人,“我先把你们身上的咒体破开,至于暗算老爷子的那个人,回来再慢慢查。”
“好!”,江文涛赞同。
江云海心里不踏实,“……能查到么?”
江诚也担心,“这人必须得揪出来,不然这次破解了,只怕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而且这么邪门的巫术门派,不能留他们在世上害人!一定要除掉他们!”
我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二叔,看二叔的意思。
“先破七刑咒”,二叔说。
“好”,我转过来吩咐江诚,“按家里的人头数准备木浴桶,将这些木桶摆在院子里,分成东西两列,桶里面放热水,木桶与木桶之间用青布隔开。”
“家里没有木浴桶”,江城说,“我马上派人去买!”
“可以”,我站起来,看看江海云,“老爷子,您先回去休息,养足精神,等东西准备好了,我给你们破解七刑咒。”
江海云拄着拐站起来,“好……”
我示意江文涛兄弟搀着老爷子出去,让江诚去准备,接着把门关上了。
有些话不能让他们听到,得我们爷俩关起门来说。
我回到二叔身边坐下,“您看这事怎么办?”
二叔不慌不忙的拿出烟,点着,缓缓的吐出烟雾,眯缝着眼睛说了句,“泰山巫门死灰复燃,确实是个麻烦,不过既然让咱们赶上了,那就不能留着他们。”
“会死人的……”,我看着二叔。
“你下不去手?”,二叔问我。
我沉默不语。
我确实是下不去手,虽然那些人罪大恶极,但让我杀人,我……
“泰山巫门的巫术不同于其他巫家”,二叔看着我,“其他巫家的巫术,一旦被破解就会反噬施法者,如此无需另外动手,施法者就会死于非命。可泰山巫门不同,他们的巫术像病毒,修炼者身上带有本源咒体,诅咒别人的时候,本源咒体会分出一部分进入被诅咒者的身体,变成新的咒体,之后如同病毒一般复制,繁殖,扩撒——即使被破解了,也无关施法者身上的咒体,所以不会造成反噬。”
“咱们先不说这个暗算江家人的人炼成七刑咒需要残杀至少七个少女,只说他躲在暗处,能诅咒江家一次,就能诅咒第二次,第三次乃至第无数次……”
“如果不灭了他,江家永无宁日……”
“江家要是没有好日子过,那咱们秦家呢?咱们的脸往哪放?那几个家族会怎么看咱们?”
“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说,“我就是担心自己下不去手……”
“你只负责办事,脏活有我”,二叔抽了口烟,掐灭了,“你只要把这个人找出来,后面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可是二叔……”
“咱们秦家不欺负好人,但也绝不容忍坏人,泰山巫门的邪术是用人命修成的,这种门派,就不该留他们在人间。再者,之前他们惹了叶家,被叶家连根拔起,如今惹咱们秦家,咱们秦家少爷却下不去手灭他们……怎么着?难道咱们秦家是软柿子,叶家他们惹不起,咱们秦家他们就可以随便捏?”
“而且就算你饶了他们,你觉得他们会感恩你,从此改邪归正么?不会!他们修炼的就是害人的邪术,他们是魔,是魔就得行魔道,不可能因为你的善良而改变自己的信仰。”
“所以你留着他们,只会害死更多无辜的人!”
二叔拍拍我肩膀,“你要记着,人生天地之间,菩萨心肠,金刚手段,缺一不可。只有菩萨心肠,你会被人利用;只有金刚手段,你会误入歧途。所谓人物,无不是内怀天地慈悲,手握雷霆万钧,处惊涛骇浪,面不更色,历万千磨难,不改初心,而后才能真正做到宠辱不惊,游刃有余……”
我品味着这番话,觉得很有道理。
但还是担心,“可是杀了他们,肯定会惹上麻烦……”
“你就是不杀他们,坏了他们的好事,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二叔强调,“修炼巫术的人执念都重,吃不得一丁点亏,否则活着也生不如死。为他们考虑,最好也是把他们全都灭了,免得他们焦虑。”
话说到这份上,我要是再纠结那就真的是矫情了。
“爷爷教过我破解四大巫门巫术的法门,破解七刑咒,我应该没什么问题,我说,“但我现在用不了符,用阵法也需要时间,您看能不能这样,就是我们先破解七刑咒,但暂时先不揪出那个人,等我准备好了……”
“这事不能拖”,二叔打断我的话,“你最好今天就把这事解决了,就把这人找出来。我们秦家办事,向来是雷厉风行,拖泥带水不是咱家的气质!你要是拖得太久了,别人会认为咱们爷俩不如你爷爷,不如你爸。现在很多人都在盯着咱们爷俩,盯着你,这个时候,咱们不能被他们看扁。”
我明白了。
“爸爸退出江湖,我是秦家新一代的办事人,因为不知道我的深浅,所以北方四大家族表面还是得尊重咱们,那些暗算我爸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这个事一旦拖泥带水,他们就会觉得我不但不如爷爷,甚至连我爸都不如,那他们就不用顾忌什么,可以放开了杀我们,灭我们了……”
“所以这事拖不得”,二叔强调,“必须速战速决!”
我点头,“好,速战速决!”
就像二叔说的,我秦家不欺负好人,但也绝不姑息坏人,且江家这个事,不夸张的说,整个江湖都在看着,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不能在这个事上妇人之仁。
我们爷俩继续喝茶,吃点心,这个事就不再聊了。
江诚办事的效率很高,工夫不大,他回来了。
“飞熊少爷,二爷,木浴桶已经买了,正在送过来的路上,一会就到”,他说,“青布买了五匹,已经送过来了。”
“好!”,我站起来,“咱们去院子里,先把青布围起来。”
“好!”,江诚点头。
我让二叔先坐,跟着江诚走出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