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城中小学放寒假那天,冯芜把小力和小光纷纷接了,兑现之前某次答应他们要去儿童乐园玩的请求。
在去儿童乐园前,冯芜先去了趟公墓。
废墟那边的小路还拦着,她开车绕了另一条公路,多花了半个小时才到。
墓园冷风秫秫,松柏颜色黯淡,到处都是冬日的萧瑟。
苏怡木和张幼娴的墓一如往昔,被打扫的很干净,鲜花定期更换。
而冯芜在叮叮的墓前看见了一个眼熟的猫抓板。
这猫抓板是叮叮以前最爱玩的,后来扔在了许家,冯芜又不受许星池待见,便再没拿回来过。
时间过去多年,猫抓板保持的很好,除去叮叮抓出的痕迹,跟新的没两样。
许星池来过了。
他知道叮叮没了。
祭拜结束,冯芜带着两个孩子直接去了商场。
商场六楼有家大型的室内儿童乐园,封闭式的,小孩出来进去都需要家长签字,否则管理员不予通行,算是一处很安全的地方,每到周末就有许多父母领孩子来玩。
乐园内部就有咖啡厅、快餐店等休闲娱乐设施,一些家长把孩子放进乐园玩,自己就会去咖啡厅小坐。
小力带着小光进去后,冯芜端了张椅子,就近坐在乐园外围,边看管两个孩子玩,边低眼给傅司九发信息。
背景音嘈杂,小孩欢呼尖叫声络绎不绝。
冯芜趴在半人高的桌面,在手机屏幕上敲字:【咱们去吃汉堡吧,小家伙们喜欢。】
傅司九随她:【都行。】
傅司九:【一个小时忙完,不堵车的话,11点半能到,别乱跑。】
冯芜:【好。】
约定好时间,冯芜起身,想把两个小家伙喊过来喝水。
偌大的场馆,颜色鲜艳跳跃的设施,冯芜看花了眼,也没瞧见两个小朋友。
打算进去找一找时,小光忽地跑了过来,嚷道:“小姨,小舅不见了。”
“......”冯芜大脑空白一瞬,“不见了?他出来了吗?”
小光脆生生道:“他着急上厕所,刚好守门阿姨不在,他说他快去快回,可一直没回来。”
冯芜脊背一阵凉意蹿了进来,她声线紧着:“你别动,小姨去找...小光你出来,咱们一起找。”
她怕把小光一个人扔这里,待会再发生什么变故。
快手快脚给小光穿上鞋,冯芜牵紧他的手,在人流如沸的商场四处寻找。
刚走出游乐场的大门,小光指着前方,欢快道:“小姨,小舅在那里。”
冯芜快急哭的眼迅速望了过去。
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小光被一个女人牵着,毫发无损地朝她走来。
那个女人冯芜认得。
是前段时间才听说过的李渺渺,李茂达的小女儿。
而她身边除了小光,还站着伍全。
“......”冯芜懵得很,不明白李渺渺为什么会跟伍全在一起,更不明白小光只是去上个厕所,为什么会跟他们一起。
厕所明明在游乐场里面。
然而当务之急,是小光找到了。
冯芜眨掉眼里急出来的湿意,难得的急躁:“你怎么乱跑?姐姐会打人的我告诉你!”
“......”小光不大欢快,抓住她衣角,下意识往她身后缩,“姐姐我错了。”
“别着急,”李渺渺安抚道,“没什么事,孩子安全就好。”
冯芜缓了缓精神,礼貌道谢。
李渺渺刚想回话,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肩膀搭上一个男人的手,人也随之靠近男人怀里。
“小孩可得看好了,”伍全语音不明,“这一不心要丢了的话,可就麻烦了。”
冯芜眉头短暂地蹙了下,随即恢复正常:“谢谢你们了。”
“冯小姐,”伍全扯扯唇,“真得小心点,这次丢小孩,下次,可不知会丢什么了。”
“......”
冯芜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威胁和警告。
对面两人没多待,讲完那句话,伍全便揽着李渺渺的肩,得意洋洋地走了。
注意着他们的背影,冯芜看见李渺渺仿佛推了伍全一把,似乎不大乐意他的亲密。
“姐姐——”小力忽地唤她。
冯芜慢慢收回视线,低眼:“怎么了?”
“姐姐,”小力弱弱道,“我没有乱跑,是那个叔叔,他把我抱出去的。”
然后又给他送回来了。
冯芜睫毛簌了簌,瞬间确定了伍全的用意。
他确实是在警告自己。
两个孩子,伍全选了小力,而没选小光,无非是目前阶段不想得罪张家。
小光是张家的孙子,张坚白的儿子。
张坚白同样不是好惹的人。
但为什么要警告她,冯芜不得而知。
或许是想找回在傅司九那里丢掉的面子,又或许是想帮张瑶出口气。
不管什么原因,冯芜咽下所有的不安,耐心道:“别跟姐夫说,知道吗?”
小力:“为什么?”
“姐夫太忙了,”冯芜避重就轻,“我们不能给他添麻烦。”
以傅司九的性子,若知道别人拿小力威胁她,绝不会多忍一秒,一定会去找伍全算账。
眼下事态未明,冯芜怕节外生枝,更不想为他招惹祸端。
-
将两个孩子安全送回家,傅司九再次提起过年的事。
冯芜心不在焉:“我在甜里值班,赚钱呢。”
“你赚个屁钱,”傅司九被逗乐了,“家里差你这点辛苦费了?”
冯芜嫌他吵:“你别说话,被两个小家伙闹的我头疼。”
傅司九呵笑:“我也头疼。”
被她闹的。
“以后我可不要儿子,”冯芜咕哝,“我一定带不来。”
“女儿也一样,”傅司九一句接一句地跟上,“你不也挺难带。”
“......”冯芜扭过脸,瞪他,“你是反驳型人格吗?”
傅司九:“我还有人格?”
“......”
狗男人。
讲不过他。
“只要你没有道德,”冯芜硬憋了句,“就没有人可以道德绑架你吗。”
傅司九睨她,懒着调:“道德还是有的,比如说,你天天想方设法爬我的床,那我还是不能给睡的。”
“......”冯芜默默瞅他,“可我让你上了我的床,你是在点我没有道德吗?”
“......”
冗长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傅司九倏地气笑出声,吐了九个字:“你说得对,我没有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