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虽然长大了些,但我认得出。
余舒洋。
此时他也双眼含泪,浑身狼狈,握紧拳头站在原地。
见我望他,立马迈开小短腿跑过来抱住我大腿。
“爸爸,呜呜呜爸爸我终于找到你了。”
周遭人诧异的眼光停留在我身上好半晌,相熟的经理过来把那些人赶走。
宝儿愣愣看着我,怯懦道:
“爸爸......”
语调茫然又不安。
我拍着宝儿的背安抚,转头对余舒洋道:“你认错人了。”
随后示意傻站在一旁的朋友拉开他。
余舒洋不肯松手,扭动着身体挣扎:“爸,你就是我爸李扬!你不要我了吗?”
说到最后开始大哭,朋友看着我,眼神八卦。
正要让经理去调监控查家长呢,一道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洋洋,哭什么?”
清脆的女声响起,熟悉的香水味随风阵阵传来。
我抬头看向那道人影,一袭白裙,高贵优雅。
我的前妻,余歌。
我认为没有寒暄的必要,便一直没开口说话。
一旁的朋友倒是率先与她打上招呼:“余小姐您可算来啦~”
那熟稔的模样,还有这话,让我摸到了些许真相。
外地来的大主顾,有钱人,点名找我。
原来,是故人啊。
余舒洋的依仗来了,自然是甩开膀子放声哭。
边哭边埋怨我,不仅不认他,还抱着野丫头。
宝儿紧紧搂着我的脖子,闷声不说话。
我太了解他们母子俩。
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我摸摸宝儿的头,将她递给傻站在一旁的朋友。
“宝儿乖,先跟周叔去玩,爸一会儿来接你回家。”
她眼里闪着泪花,懂事的让人心疼。
我看得于心不忍,亲亲她的额头,再三保证一定会来接她。
等宝儿一走,余歌看着我,语气嘲讽:“亲生的你不管,旁的倒是殷勤得很。”
余舒洋也巴巴跑过来抱住我的大腿,软着嗓子喊爸爸。
我没理会腿上的余舒洋,转而看向余歌。
“亲生的看不上我,难道我就不能结婚再生一个?”
余歌下意识反驳道:“你没结婚,我查过那个姑娘是捡来的。”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余舒洋那么会打,刚好跟宝儿干上一架。
“不过,那又如何?”
“我没再婚,又如何呢?”
我和余歌的开始,像极了王子与灰姑娘。
只是二人身份反转。
我出身农村,无依无靠,凭借自己努力考上顶尖学府。
听人说搞装修赚钱,于是大学学了室内设计,毕业实习陪师父去量房。
巧的是,那是余歌的新房。
她父亲送她的二十二岁生日礼物。
初次见面,余歌红裙耀眼,站在阳光下笑着与我打招呼。
年轻的女孩子身上散发着蓬勃的光。
与为生计奔波的我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从初见就横亘在我们之间。
我本以为没什么交集,可余歌来视察得格外频繁。
频繁到师父都察觉出不对劲,于是只派我一人去监督工期。
余歌便隔三差五拽着我出去“摸鱼”。
高级商场,路边小摊,寂静公园,她时常能找到很多有趣又好玩的地方。
跳脱得不像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没人会拒绝这样耀眼的太阳。
我也不例外。
一边为自己拿不出手的爱感到自卑,一边为她炽热如火的模样沉沦。
那个时候为了配得上她,我时常通宵学习各大建筑师的设计风格。
我想在自己熟悉的领域做出一番成绩。
余歌真的很好。
她察觉到我的自卑,介绍很多朋友找我做设计,还不让他们告诉我。
就连告白,都是她主动。
她朝我走了九十九步,我找不到理由拒绝她,也不愿找。
两人的恋情持续一年,她的父母终于发现了。
我们如愿结婚。
条件便是,我入赘,生的孩子得姓余。
入了他们那个圈子才知道豪门里的爱情有多难。
我以为我们会是例外。
余歌听见我的反问,一时没说出话。
罕见的出现几分拘谨,低头揪着自己的裙摆。
我侧过头不去看她,也不想在跟她浪费时间。
“带着余舒洋回去吧,你的那个房子我不接了。”
“不行!”
“不!”
母子俩同时出口,余舒洋望向余歌,目露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