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慈点点头。
女子出嫁前,不能与新郎见面,这是规矩。
周锦绣这个时候搬出去,却也意味着,她与赵怀安的婚事已定。
换句话说,或许他们连日子都已经选好了。
翠儿担忧的看着江慈,“姑娘,您没事吧?”
江慈笑道,“你放心,你姑娘我没那么脆弱。”
初得知赵怀安要娶平妻,她确实伤心欲绝过,可在见识过赵家人的冷漠后,她想通不少。
“翠儿,你去将我陪嫁的那些房屋、铺子、庄子的地契拿来!”江慈道。
“姑娘,您是要......”
江慈淡淡道,“我是以防万一,赵家不一定会同意和离!”
赵家什么情况,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赵怀安之所以敢娶平妻。
其实不过是仗着她已为赵家生了一儿一女,往后余生,离不开赵家而已。
他们以为已经拿捏住她了。
才敢肆无忌惮的欺负她。
翠儿取来装地契的匣子。
匣子上了锁,翠儿用钥匙打开,便见里头整齐叠放着十几张地契。
江慈将地契一一取出。
眼眶微微发红。
想起出嫁前,母亲怕她嫁进赵家受委屈,给她的嫁妆是添了又添,最后不仅陪嫁了十几处庄子、房子、铺子,金银首饰、珠宝玉器、盘栽摆件,还陪嫁了三十几个下人。
母亲说赵家是新贵,家中人手少,她多带些人去,也好快速的掌控赵家,将权力捏在自己手里。
如今,老夫人房里的两个大丫环、赵怀素房里的两个贴身婢女,都是江慈从江家带来的人。
除此之外,各院的管事、厨房里的掌厨、采买,以及外院的几个小厮,都是江慈的人。
翠儿指着叠放在地契下面的一堆下人的卖身契道,“姑娘,从前跟着您陪嫁过来的人,您如何安置?”
“真到了那一天,我会询问过她们的意思,让她们决定是去是留!”
翠儿信心满满道,“江家出来的人,都不会留在赵府,咱们可是江家的家生子,世代都受江家恩惠,赵府欺负姑娘您,他们断不会再为赵家卖命!”
其实江慈倒不担心下人会不会跟她走。
而是担心若将他们留下来,赵家不会善待他们。
这些年,他们表面是在给赵家做事,可实际拿的还是江家的工钱。
她一旦走了,赵家未必肯付他们工钱。
到时候,他们的处境可想而知。
江慈将下人的卖身契拿出来,将地契重新放回匣子里,锁上。
她将匣子交给翠儿,“你把这些东西送到姨母那儿,请姨母暂代我保管,必要的时候可变卖!”
翠儿立马明白了江慈的意思。
这些铺子、庄子,每年都盈利不少。
不说养活整个赵家,但也能抵消大半开销。
府中众人的首饰、衣服,也全是来自江慈陪嫁的铺子。
翠儿又问,“姑娘,那些放在库房里的摆件、珠宝玉器呢?”
那些东西可都是老爷和夫人为姑娘精心挑选的,有些甚至是独一件,可不能便宜了赵家。
翠儿想到了,江慈又何尝想不到。
但和离尚且艰难,全身而退,就难上加难了。
“若他们肯好聚好散,那我散些钱财,也无碍!”
次日一早,江慈早早起床梳洗。
她回来也有几日了,也该去拜访齐家。
齐家是她江家二嫂的娘家,是京城出了名的书香世家,家中有族学。
且族学一直办的很好。
出过不少有能之人。
世家贵族都争相将家中孩儿送过去。
当初赵瑾腾要开蒙,她厚着脸皮去了一趟江家,求了二嫂将赵凝雪和越瑾腾放到了齐家的族学中去。
她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去齐家送些礼物,以表重视和感激。
可因之前受伤,在庄子上养了半年的伤,因此,她已有好些时日不曾去过齐家拜访了。
昨夜让人送了贴子,今日一早前去拜访也不算唐突。
江慈正要出门,却收到齐家送来的一封信。
她打开信一看,方知,赵凝雪和赵瑾腾早在半年前,便退出了齐家族学。
信件上说的客气有礼,可字字却透着疏离。
能入齐家族学之人,极少有人中途退出。
除非迫不得已。
如若不然,便是打先生的脸,打齐家的脸。
江慈脸色骤变。
退出齐家族学,不仅得罪了齐家,还意味着,再也进不去了!
“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翠儿见江慈看了信之后脸色极差,她忙接过信看了看。
这一看,她的反应比江慈更大,“这是谁的意思?这不是要毁了腾哥儿吗?”
腾哥儿之前在齐家学的一直不错,齐家那位先生还说若是腾哥儿肯努力些,将来考取功名不是难事。
江慈大步便朝着赵怀安的院子走去。
刚走了几步,想起赵怀安这会还在上朝,没回来,便又转道去了赵瑾腾的院子。
一进院子,便见贴身伺候赵瑾腾的小厮换了人。
一个陌生的男孩,正坐在廊下打盹,赵瑾腾的房间房门紧闭。
整个院子静悄悄的。
那小男孩瞧见江慈来了,先是一愣,而后立马爬起来行礼,“夫,夫人......”
“你是谁?金豆呢?”江慈冷声问道。
金豆是她原先配给赵瑾腾的贴身小厮,比赵瑾腾年长两岁,从江家下人的子嗣中千挑万选出来的。
她深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
一个贴身的小厮,对一个孩子的影响,远比亲人长辈还要大。
小厮见江慈声色俱厉,吓的缩了一下,而后赶紧道,“奴才叫石桥,半年前便跟着腾哥儿,从未见过什么金豆......”
江慈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竟没想到,赵瑾腾身边的人,半年前就换掉了。
这么大的事,竟无一人与她商量!
江慈没再理会石桥,而是一把拉开房门。
果然,赵瑾腾还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睡觉。
屋子里有些乱。
之前上学用的书匣子被随意的扔在一边,上前一摸,便能摸到一层淡淡的粉尘,已是许久不曾用过。
江慈已是气极,可更让她气极的便是,那书匣子里竟有声音,她打开一看,里头放着一个小笼子。
小笼子里关着一只蛐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