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愣住了。
柳拂烟犹豫片刻，心中对慕青的渴望让她最终点头：
“成交。”
我看见慕青拿着自己的剑身，仅剩半截却锋利的剑刃抵住我的胸口。
柳拂烟停下了，底下的人也停下了，柳拂烟得意大笑：
“木青衫，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喜欢慕青，我就是要让你知道，只要是你喜欢的，我柳拂烟都会抢过来，你就好好体会被心爱之人杀死的滋味吧。”
“慕青，还愣着干什么，快动手！”她不耐烦地催促着。
慕青没理她，只问我：
“青衫，怪我吗？”
我从来没想到，最终我还是要死在自己喜欢的人手中。
没有断剑不想重铸剑身，也没有剑灵喜欢自己的主人是个软弱无能的废物。
他给我的已经足够多了。
况且，是我自己求他救大家的。
所以，不怪。
以我一人之命，护我宗门同胞，有何不可？
该是我为他们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我忍下心中酸涩，微微笑道：
“谢谢你，请你一定要让她履行承诺，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她。”
慕青点头：
“知道了。”
他手上的剑毫不犹豫地捅进了我的胸膛。
疼痛来袭前，我听见他说：
“其实，我不叫慕青。”
眼前是柳拂烟得意的笑容和掌门师叔惨白的脸，耳边是同门的嘶吼和对慕青的咒骂。
渐渐地，所有的画面和声音都离我远去，我好像掉进了一片虚幻。
我看见一个面容与我相似的女子，她脸色苍白，口中不断涌出鲜血，双手中各自执着一截断剑。
“龙渊，我生于青山，长于青山，如今便也归于青山。”
“我已解除契约，你是神兵，若跟我一同葬身实在可惜，剑身虽断，但我用最后的修为护住了你的剑灵，你会陷入沉睡。”
说完，她将带有剑柄的那截断剑轻轻放在地上，另外半截猛地埋进胸口。
她笑着说：
“你的剑身与我骨血相融，来日相见，你感知到熟悉的气息，便知那人是我。”
“龙渊，别怕，好好活着，等我回来为你重铸剑身。”
那把断剑并没有要我的命，它精巧地在我心脏面前停下，轻轻划了道口子。
心头精血瞬间流出，剧烈的疼痛几乎让我昏厥。
那些血浮上半空，渐渐化为半截剑刃。
地上的断剑像是得到指引，飞起与那半截剑刃缓缓融为一体。
耀眼红光自剑身迸发，似有远古龙吟响起。
光芒散去后，所有人都看见剑柄上浮现出的两个字：龙渊。
“是龙渊啊！是剑祖龙渊啊！”
“龙渊不是几百年前就跟主人一起身陨了吗？没想到今日竟然重现世间！”
所有人手中的剑都不受控制地颤抖，然后脱手飞出，直直地插入地面。
剑灵纷纷献身，跪拜高台上的红袍男子。
连流风也不例外。
断剑重铸之日，便是万剑俯首之时。
慕青，哦不，龙渊不为所动，他自轮椅上站起，走到我的面前。
万众瞩目之下，他单膝下跪，轻轻吻了吻我满是血污的手背，仰起脸，一如当日那般虔诚：
“剑灵龙渊，愿为主人誓死效命。”
柳拂烟发现自己被耍，嫉妒和愤怒让她发了疯。
她怒不可遏地要控制流风剑攻击我们，可龙渊是剑祖，又有几百年的修为，在他面前，即便是九州第一名剑也要露怯。
龙渊只轻飘飘看他一眼，他就不敢动了。
柳拂烟气得骂他废物，然后默念了几声口诀，流风竟然化为一道白光，融进了她的身体。
我猛地睁大眼：“她竟然可以人剑合一！”
龙渊轻嗤一声，冷笑道：
“强行为之，必遭反噬。”
“啊？”我不解地看他。
龙渊突然搂住我的腰，笑得意味深长
“你知道，人剑合一的精髓是什么吗？”
“是需要剑修修为深厚？”我问。
“不，是剑灵和主人百分百地互相信任，真正地心意相通，才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听起来很简单，其实极难成功。”
龙渊冲我眨眨眼：
“刚才柳拂烟说你喜欢我，你可没反驳哦。”
我顿时双颊滚烫。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不会有人喜欢我，即便是当时残废的慕青，他也有自己耀眼的优点，怎么会看得上一无是处的我呢？
所以我一直逃避自己的心意，直到临死关头，才算正视内心。
我有点恼羞成怒：
“那又怎么样？那会儿生死攸关，谁顾得上想那么多？再说了，是你自己说要以身相许的！”
龙渊弯起嘴角，笑得祸国殃民。
他勾起我的下巴，俯身低头，在我唇上落下深深一吻：
“好巧啊主人，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