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毅被慕容尘冷淡平静的反应给弄懵了几秒。
啊？
不以，为然？
“晚晚的脾气，小叔你应该也是清楚的，她执拗认真，凡事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一旦做了决定那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我们更不能逆着她的想法而来，否则还不知道……”
“我没有想着要逆着她的想法而行事。”慕容尘冷静地解释，“我只是觉得她会有现在的想法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因为人终究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宥终生，她年少的时候没有得到厉寒锡的真心，现在依旧为此耿耿于怀，这无论怎么想都也是正常的事情。”
慕容毅捉摸不透慕容尘的意思，因为按照他原本的猜想，慕容毅在得知顾晚到现在了，都还依旧异常执着于厉寒锡的时候，他应该是会感觉到很愤怒和生气的。
可是慕容尘没有。
他表示明白。
但他依旧不以为意，甚至还带着几分嘲笑和轻嗤。
“晚晚先前一直困宥于厉寒锡的真心，她想得到，而真正得到后她却也并不见得会为了厉寒锡要死要活，会跟厉寒锡真的破镜重圆后情深似海。她会终得释怀，会觉得她年少所苦苦追求的东西似乎也不过如此。”
慕容尘轻嗤着随便推了推眼镜。
“所以你们没必要对此而如临大敌，晚晚她现在只不过想看看岔路的风景而已，她迟早会明白眼前的正路才是坦途，才是她终生的归宿。”
这样吗？
慕容毅却欲言又止。
他怎么觉得顾晚对于厉寒锡的执念，似乎比慕容尘的三言两语要浓厚得多。
“那小叔，我也先回去休息了。”
慕容毅觉得某些方面来讲，慕容尘和顾晚也是有几分相似的地方的。
——比如那句所谓的，人终究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宥终生。
顾晚被厉寒锡困住。
而慕容尘呢？
他被顾晚困住。
兜兜转转，都是一样的。
……
暖暖说是困得很了，可等顾晚照顾她洗完澡吹好头发，塞进了温暖的被褥里后，她却整个小人都跟着精神了，聚精会神地盯着顾晚的眼睛看。
顾晚被她看得哭笑不得：“不是说困困要睡觉吗？”
“现在不困了。”暖暖理直气壮地睁着眼睛，顾晚被她磨得没办法，撑起身体要去翻找睡前故事书，却被暖暖给阻止了，暖暖很认真地问：“妈咪，我是不是不止有一个爸爸呀？”
顾晚被暖暖突如其来的话给噎了下。
嗯？
她费解地皱眉：“你怎么会这么想？”
“之前老师讲课，说是因为爸爸妈咪彼此深爱，孩子才会降生在这个世界的，可是我看着爸爸和妈咪好像并没有什么相爱的感觉，所以我应该还有其他的爸爸对吧，其他的，妈咪深爱着的爸爸，对吧？”
呃。
顾晚艰难地拧眉想了想。
诡异地觉得这么解释似乎也能说的通——
“是。”
一直隐瞒着孩子也不太好，顾晚干脆也就咬牙承认了。
“你另一个爸爸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哦。”
暖暖恍然大悟。
她又紧接着突然捂住嘴巴，停顿了几秒钟才小心翼翼地看着顾晚问：
“我的另一个爸爸是不是死了呀？”
顾晚：“……”
嗯？
大抵是顾晚的疑惑太过于明显了，暖暖看出来了，暖暖就解释说：“以前学校里，有小朋友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一旦说亲人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就是他们死了，去到了天国，另一个世界……”
这都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的。
顾晚扶额，无奈苦笑。
“他没有死，只是他真的很忙很忙，没时间来看暖暖。这样吧，如果暖暖很想他的话，妈咪可以偷偷地带你去找他。”
暖暖眼睛稍微亮了亮，但很快却又黯然下来，认真地摇头：“这样对现在的爸爸不好的，现在的爸爸也很好，我们不能做这些让他难过的事情。”
顾晚心都软了，她轻轻地拍着暖暖软软的小身体。
“可是暖暖不是好奇爸爸吗？”
“好奇，但是也没有那么好奇。”暖暖撇撇嘴，“如果两个爸爸只能选择一个的话，我选择外面的爸爸。他，我能看到。另一个爸爸，我看不到。”
顾晚心里突然咯噔了下。
是啊。
她这几年间确实从来都没有主动提及过厉寒锡，以至于暖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反倒是慕容尘一直自愿充当承担起来了暖暖父亲的指责——
哄睡，陪玩。
为其出气，带其遨游世界。
以至于现在慕容尘在的话，暖暖很多时候都是愿意要慕容尘哄着自己睡觉的了。
小孩子不知道大人们之间所谓的恩怨情仇，她只知道谁对她好了，那她就也要去亲近谁。
顾晚心肠软软。
她轻轻地拍了拍暖暖。
过段时间吧。
过段时间再试着说一说。
……
慕容尘给安安新安排的住处确实还算不错，清幽得很，但是顾晚却皱眉。
“这里确实适合病人养病，因为清幽安静，但是小叔，这里未免太过于安静了些，我觉得安安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让她一个人长期地处于这种寂静中。这会在无形之中更加消磨她本就不多的精气神，对她的病情恢复很可能会出现反作用。”
“不至于太安静。”慕容尘平静地笑着补充解释，“毕竟之前我不是说了吗，接下来我会在这里住着，之后你有时间了也可以随时随地过来探望她。这里只是没有暖暖没有除却你我之外的其他人了而已。”
好像……也确实。
这里仔细说起来的话，人也算不得太少。
顾晚稍微安心了些许，毕竟她经过慕容尘的提醒后，也着实有些担忧于安安情绪失控的话到底会不会伤害到暖暖，甚至就算伤害不了暖暖，也可能会做出什么事情而吓到暖暖。反正无论怎样，那种事情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那我就去接安安过来了。”
慕容尘看顾晚转身就走，他有短暂的惊讶，很快就叫住了她：
“你自己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