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和季宴几乎是同时出声。
季宴顿了顿。
勉强扯出几分微笑来：“可是已经这么晚了，你就算是担心厉总的身体健康，却也不能不吃饭。”
“我等下会吃的。”顾晚并没有明面回应季宴话里的含义，她避过季宴担心关切的眼神，很轻地说：“倒是你辛辛苦苦工作了一天，没有必要跟我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回去吃饭歇着吧。”
“……”
季宴看到急诊室外自己脚底缩成一团的影子。
灯就在他的头顶。
光线遮住了他大部分外泄的情绪。
季宴担心地轻叹说：“我不辛苦的，我想陪着你。”
“我等下忙完了就自己回去了。”
“可是……”
“季宴。”顾晚突然抬头冷静地打断了季宴的说辞，“回去吧。”
她眼神异常平静，内里就如死海般没有波澜。
却不是风平浪静的。
因为季宴看得出来，她似乎在强忍着即将挣脱近乎汹涌澎湃而出的情绪。
她这么看他，近乎是用祈求的眼神劝说他离开。
季宴就沉默下来。
他不知道就在这半小时的时间里，在这间急救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清楚地能感受到他跟顾晚之间隔着的天堑鸿沟。
可最终，季宴却也没有强行逼问刨根问底，他温和地笑笑说：“那好吧。”
他摆摆手。
妥协了。
“明天见。”
等季宴离开后，还没来得及耀武扬威趾高气扬的李特助，就收获到了来自顾晚的死亡凝视。
“李特助，你似乎很开心。”
“呃。”
被抓包的李特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没有啊，我挺担心厉总的。”
呵。
顾晚也实在懒得拆穿他。
加上她也有事要问。
“刚刚在急救室的时候，医生说了你们家的厉总之所以昏迷，是因为他两个月前所遭受的枪伤清创没有做好，影响到了后期恢复，加上精神方面也有些创伤后遗症。”
啊？
李特助有些讶然。
清创没做好吗？
可是一个月前简总找到厉总的时候，不是说没检查出什么异常吗？
——不是说除了脑子有问题之外，没有其他方面有问题的吗？
这怎么，当初会连这么重要的清创都没弄好呢？
看李特助这副难以置信的模样，顾晚就知道他肯定不知情，不过也不重要。
“所有我想冒昧问一下你们家厉总两个月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竟然会受枪伤？”
李特助沉默了一瞬间。
这怎么解释？
“厉总两个月前去D国洽谈生意的时候，意外卷入了一场暴乱，所以遭遇了枪击，这是意外。”
两个月前。
两个月前……
顾晚好像跟慕容尘一起在D国听音乐会来着。
还在那里遇到了金善。
虽然不想自恋，但顾晚还是敏锐地意识到其中可能没那么简单，所以她就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两个月前，你们家厉总究竟是去D国洽谈生意的，还是去找我的？”
李特助张嘴就来：“当然是……”
“我劝你最好想清楚再给我答案，不然如果让我查出来最后你在骗我的话，你肯定会后悔——”
顾晚微笑着，但威胁之意却一丝一毫也没有遮掩。
李特助：“……”
腿软。
有的时候，有的方面，顾晚小姐和厉总真的很像啊！
李特助悻悻地说：“这个我不太清楚，但可能两者都有吧。”
顾晚一怔。
她没有再追问什么，又去随便拿了点化瘀的药就走了，李特助原本还想用苦肉计劝说她留下来照顾厉寒锡，但话到嘴边却被顾晚一句：
“出于合作关系，我可以帮忙请护工，当然如果你不放心的话也可以打电话请安安小姐过来照顾。”
李特助：“……”
再请安安小姐过来的话，厉总绝对能生撕了他。
李特助怂了。
但看顾晚毫不犹豫转身就走的干脆利落，他到底没忍住挺身而出多说了句：“顾晚小姐您真的不要误会，厉总和安安小姐是清白的。”
顾晚驻足回头嘲讽地扬眉。
“清白？”
“对。”李特助疯狂点头如捣蒜，“有关的新闻热搜都是人为操作夸大其词的，真实情况是厉总和安安小姐确实没什么前尘往事，也没有彼此喜欢。至于为什么厉总头痛欲裂的时候看到安安小姐就能得到安抚……”
李特助说到这里也觉得棘手困扰。
“我仔细询问医生，没有得到过详细解释，他们都说厉总可能是在生死一线时受到剧烈刺激，以至于精神记忆都产生了一定都错乱，才导致他在刚刚醒来的时候，会将就正好在他眼前的安安小姐错认成了他记忆里缺失的爱人。”
缺失的爱人。
顾晚心底稍微沉了沉。
她费劲地扯了扯嘴角：“你口中所谓厉寒锡缺失的爱人，难道就是我吗？”
“……”
李特助被噎了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顾晚小姐您觉得呢？”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就把这个烫手山芋重新还给顾晚。
顾晚一愣。
她想不出自己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这个对她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的消息。
“可是我不记得。”最终，她也只能这么坦诚地开口解释，“我想我跟你们厉总曾经或许，确实有过那么一段堪称是刻骨铭心的过去，但是经历了不同的事情之后彼此都已经忘却了彼此。”
“记忆或许会缺失，但是相爱的本能却不会变。”李特助有些着急，“就像厉总，他或许已经不记得顾晚小姐您，但是见到您的第一眼却还是对您一见钟情了呀。”
“那这是他的事情，我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有一股莫名的烦躁和厌恶。”
顾晚却也坦诚。
她认真地看向焦急地想要替厉寒锡解释什么的李特助，耐心却也平静地解释说：
“我之前确实想着把我遗忘的记忆重新找回来，想着或许那样就能找回来昔日昔年完整的自己，也的确寻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就跟你们家厉总有关系。”
“可就跟你说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