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顾晚正在因为看不太清楚厉寒承的表情而有些抓心挠肝的时候，突然听到身边的韩晴晴很轻很轻地对她道了声谢谢。
她有些懵。
回眸对上韩晴晴的眼神，才发现自己刚才不是幻听。
“不用谢。”虽然奇怪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但是顾晚却还是本能地这般说，可是说完了她又有些心底不是滋味，“你如果真要向我道谢的话，就应该直接将你们知道的事情告诉我，那样最起码我真的能在厉寒锡的手里保住你们的命，再送你们安然无恙地离开华国。而你们却执意要跟我们死犟到底——你其实也清楚的吧，这样对你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韩晴晴知道，但是韩晴晴：“我确实不知道。”
“什么？”
“有关于荣西顾的事情，一直都是厉总单线联系，我不知道荣西顾也不认识荣西顾。我甚至都不知道安安到底是谁，只知道安安似乎对于荣西顾来说，意义重大。但是意义重大，他却也没有现身主动地将安安带走，反而是他通知我们速度逃离时，说安安随便丢弃在路边就行。”
听到韩晴晴这么说，顾晚很震惊——
什么？
荣西顾竟然说将安安随便丢弃在路边就可以？
顾晚犹豫。
陷入了很深的自我怀疑中。
难道是她对荣西顾的心理画像出现了问题吗，荣西顾其实打心眼里来说根本就不在乎安安的死活，安安对他来讲是占据一定的地位，但却也并不是那么重要？
这么一想的话谁之前的疑惑就都能得到答案了。
毕竟如果安安真的对于荣西顾很重要的话，荣西顾又怎么可能会在安安丢失这么多年后，却也没曾想过要将安安救走带回去？反而还任由着安安记忆错乱，一会将厉寒锡认成她的荣爷，一会又将慕容尘认作她的荣爷……
如果安安对于荣西顾真的重要。
如果荣西顾真的渴望有人至死都炽热地爱着他的话。
他就不会是这般反应。
……
顾晚陷入了深深的纠结情绪里。
因为她发现自己似乎搞错了很重要的一点问题。
安安不算是人质。
安安或许只能被称之是被荣西顾丢弃的废弃棋子。
……
屋内。
慕容夫人进去后跟护工对了个眼神，等将闲杂人等都驱逐出去后，她就直接闲适淡淡地从容找了沙发坐下，她一言不发，倒是一直虚弱躺在病床上的厉寒承，终于没忍住眯起眼睛主动打破了这死亡一般的沉默。
“这时候，你难道不该劝我说出自己知道的东西吗？”
“是吗？”慕容夫人懒散抬眼问：“那你觉得我该怎么说服你？”
“当然是拿着我中毒住院，大半夜被送去医院洗胃抢救的事情大做文章啊。”厉寒承扯了扯嘴角，“你难道不应该说荣西顾为了确保他自己的安全，竟然会对他唯一的弟弟下这样的狠手，既然他不仁义在前，我又何必还要为了保护他而闭口不言？”
慕容夫人若有所思地点头，“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那如果我这样说了的话，难道你就真的会将你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吗？”
“怎么会。”厉寒承虚弱地扯出来个恶劣挑衅的笑容，“我还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毕竟我明明在你的掌控之下却又怎么可能还被荣西顾下毒暗害，给我下毒的人，应该就是你吧。”
慕容夫人很轻很轻地露出个嘲讽轻蔑的笑容来。
“是我。”
她任何遮掩都没有，欣然承认。
“但是我给你下毒的目的却并不是为了陷害荣西顾，我是想要警告你，现在你沦落到我的鼓掌之中，那么无论雷霆雨露都俱是天恩。现在你还没有给出我想要的问题的答案，我虽然确实不会让你死，但是我却也绝对如何都不会让你好过——如果你真的想以后三天两头就会被我害得躺在病床上，这般虚弱，那么这场戏我愿意一直一直地跟你演下去，一直一直地耗下去时间。”
慕容夫人才不屑于陷害荣西顾，好起到挑拨离间的作用呢。
一是太过明显了，厉寒承就算再蠢笨也能发觉不对劲。
二就是实在太没必要。
直接做就行。
开诚布公地坦诚说清楚。
何必藏着掖着。
何必——
还要欲盖弥彰地祸水东引。
她就是要坦诚直接地将真相跟厉寒承说清楚，就是要让他直面他最不想面对的事实，就是要残忍直白地告诉他：
我甚至都不屑于演戏给你看，我只要将你现在的处境直接坦诚地告诉你，就能看着你自己自乱阵脚了。
动心机，运谋划？
啧，没必要。
“其实我并没有打算给你下毒让你平白无故地遭罪，只是你实在太不配合了，你真的觉得我将你关在这里，目的就是为了给你养老让你享受的吗？你真的觉得你只要硬扛着不说，我就真的会拿你束手无策吗？”
厉寒承被慕容夫人毫不遮掩的这些话给惊讶住了。
她沉默很久。
脸色缓缓地也变得极其难堪复杂。
……
何其，可恨。
他自以为他还能给慕容夫人添堵添麻烦，自以为自己还能被称之为慕容家的一大劲敌，只要看着别人对他束手无策，那么他自然而然就心里爽快了，却没曾想到——
他现在在别人眼里只是随手就能碾死的蝼蚁。
他根本不配成为他们的敌人。
也不配让他们焦头烂额。
……
原来还真的被慕容尘给说对了，他根本就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已经真的成了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就算还想要活，也只能苟延残喘。
……
有一瞬间他突然有些迷茫，自己苦心孤诣这么多年不就是想要调查母亲到底是被谁害死的，也想亲手搞垮厉家给母亲报仇吗？既然现在自己已经确定再没有翻身之日了，他又何必还在这世界上苟延残喘呢？
想到这里，厉寒承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动静大到，甚至连隔着隔音窗户的顾晚和韩晴晴都能隐约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