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母亲，厉寒承原本周身流转的虚与委蛇的敷衍冷淡的神色，都跟着稍微停滞了些许，情不自禁地笼罩上来点点温柔。
他声音有些遗憾：
“我脑袋里没有任何关于母亲的印象和记忆，听说她是因为生我难产而亡，所以我也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多年就连她的照片也没有见过一张。只能偶尔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一些，说她好像是异国某个落魄贵族的后代，虽然生的漂亮但是精神不太好，所以也没办法追根溯源查找到她的具体身份和来处。”
这样吗？
顾晚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可是她都生下了你，难道她在此期间没有和老爷子登记结婚，甚至，都也没有留下一张和老爷子合拍的照片吗？”
顾晚的询问多少有些冒昧，顾晚也是在自己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无形之中戳中了别人的痛处，她刚想道歉，厉寒承却摆了摆手示意无所谓。
他并不生气，甚至看起来神色好像还挺轻松的。
“看来你一定都不了解厉家内情的种种，比如起码你就不知道老爷子本不姓厉，他是跟着厉家老太太改姓的厉，因为他是厉家的上门女婿。这样的条件下，他能让我认祖归宗都已经是尽了全力了，又怎么能在厉家老太太还在的情况下，跟我的母亲留下恩爱的证据，又更遑论是在跟厉家老太太的婚姻存续期间，还冒着被厉家赶出门去的风险，硬着头皮选择跟我的母亲登记结婚？”
呃。
听起来好像也有道理哈。
顾晚确实有些天真了。
“抱歉，我不知道这些。”
厉寒承明显要心情轻松些，“我知道。”
厉寒锡没有跟顾晚说这些，那是不是也能证明厉寒锡或许并没有厉寒承想象中的那么喜欢顾晚？
这种事都不说。
那或许——
是中间的几年过去，厉寒锡对顾晚真的没有那么自己想象中的执着了。
也是。
浮云一别，白云苍狗。
谁能真的一辈子都能将充沛的感情只留给一个人呢。
“明天就是决赛，你有没有信心……”厉寒承心下稍微轻松些，他话还没说完，旁边突然有车停下，有人降下车窗冲顾晚喊：“给我上车。”
这个人——
厉寒承认识的，慕容家大少爷。
厉寒承看向顾晚。
“有人来接我回家了，那我就先走了。”顾晚不好意思地冲着厉寒承笑笑，刚要走，厉寒承突然又说：“如果什么时候不想继续跟慕容家保持未婚关系的话，我可以帮你。”
顾晚：“……”
啊？
慕容毅不耐烦地轻啧。
“上车。”
哦哦。
顾晚也只能忍下疑惑乖巧地上车，车子绝尘而去后，慕容毅皱眉问：“厉寒承刚刚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觉得凭借他现在的能耐，连一个厉寒锡都斗不过，却可以跟整个慕容家抗衡是吗？”
顾晚被短暂地噎了下。
她想了想。
“我倒是觉得他可能看出来了慕容家的人都很看重我，所以故意这么说，目的，就是想让慕容家的人知道他是真心为我，甚至为我不畏强权，想借此攀附慕容家的助力。”
厉寒承不是来耀武扬威的。
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硬要来这里以卵击石。
他别有目的。
慕容毅像是明白了，却很快又皱起眉：“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我也懒得管，你只要这两天尽可能地跟他保持好安全距离就行。”
顾晚乖巧应答：“好的。”
……
第二日的决赛自然如期而至。
顾晚起得很早，来到美展竞赛会展的时候，人都还没有来完，她就在休息区准备东西，过了会儿，有人主动过来跟她搭讪。
“顾晚小姐是吧？我很看好你的，我觉得你能夺魁！”
顾晚笑：“谢谢你的喜欢。”
“能给我个签名吗？”
签名？
顾晚想了想没有拒绝。
之前总看慕容倾给他的小迷妹们在写真集上签名，签名的动作真可谓是行云流水，异常潇洒。
真没想到现在也到了有人想要珍藏她的签名的时候了。
那人在背包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东西，有些歉疚，最后掏出一本书，翻出白页的那张给顾晚：“不好意思我没带纸，能麻烦你签在这里的空白地方吗？”
顾晚笑了笑：“可以的。”
彼时她还没有多想，直到那人提醒说：“可以签本名吗？我觉得顾晚小姐你的本名比ww要好听，也更有辨识度一些。”
本名。
签在白纸上。
这……
这种场景，让顾晚突然想起来了之前她曾经问过慕容倾的问题——
“二哥，你签名的时候为什么不在写真干净的扉页上签？每次都要把名字签在你的照片上干嘛呀。”
“你不知道吗？”慕容倾惊讶地反问，确定顾晚真的不知道后，他才认真解释说：“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贸然签名在白纸上，不然可能会被有心人利用，毕竟是白纸，那么有心人如果在白纸上写了欠条或者什么霸王条例，那你就算是有十张嘴巴也解释不清，毕竟你的名字确实是你亲自签上的，虽然后期调查打官司能赢，但是这期间不是费心费力嘛，所以自己在此之前多留个心眼不会有错的。”
这样啊。
顾晚明白了。
“还有就是哈，如果之后你必须得在白纸上给人签名的话，那你就不要签本名，字体也不要写的太过于板正标准，不要给别人任何的可乘之机。”
顾晚学会了。
但顾晚一直都没来得及运用。
直到——
现在。
顾晚心底犯嘀咕，再看面前的人也觉得怎么看怎么奇怪了，她轻笑着推开了面前的笔说：“抱歉，我签名的话从来不签本名的。”
“顾晚小姐……”
顾晚突然认真地盯着来人，皱眉说：“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见过你，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好像正在跟那个谁说话来着……”
“顾晚小姐你认错人了。”闻言那人瞬间慌张，最后几乎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顾晚见状，不由轻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