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听了顾晚的话后沉默着呆愣了很久，才勉强勾起唇角笑着说：“你真的很会安慰人，我每次和你聊完天之后，都会感觉自己的心灵得到了短暂的救赎和洗涤。”
顾晚无奈地笑笑——
“但其实有的时候我也会词不达意，你之所以觉得我的话对你来讲有用，是因为我的每句话确实都是发自肺腑的，我希望你好，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也都是我对你最真切的期盼。”
顾晚说：“我希望你好，不止是希望你扶摇直上，也希望你能真正地做到顺心如意。”
“我？”
季宴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搞笑的笑话似的失笑出声。
他伸手扶着额。
过了好几秒钟才轻叹着说：“我这样的脾性，怎么可能得得到真正的随心如意？”
顾晚没话可劝了。
她只能静悄悄地坐在这里。
无声陪伴。
“先前我曾经痴心妄想过，最近我这几天没有出现在美展竞赛会展，也没有跟你发消息或者再主动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会不会想起我，会不会主动地询问我最近在忙什么，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是我等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你好像完全将我抛诸脑后，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围绕在你身边了。”
“我也慢慢的发现，我好像在你心目中的确没有占据一点分量，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普通朋友而已。”
顾晚卡壳。
她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有所愧疚。
“抱歉，我不知道阿姨的事，我以为你最近应该只是工作繁忙，所以就也没有贸然打扰，加上最近我的事情也有些多，所以……”
“你没有必要对我说什么抱歉，毕竟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在痴心妄想。”季宴倒是还能扯出个笑容来，“可即便我知道我的追求都是痴心妄想，却仍旧妄图你的眼神可以在我身上停留几秒，仍然妄图我也在你心底占据一方天地。”
顾晚轻叹：“你是我很好的朋友，你在我心目中当然是有地位的。”
季宴抬眼定定地盯着顾晚的眼睛：“我想要的并不是那种平等的地位，我想要的是你心底独一无二的位置。”
他想要的是偏爱。
想要顾晚只能看得到他。
重心也全在他。
顾晚却轻轻错开了季宴的眼神，她笑说：“这几天你肯定也累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出去旅游散心，排解出去心中郁结也就好了。很多病，其实都是自己胡思乱想又内耗自己而积累成多的，想的太多，有的时候真的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
季宴脸上浮现出几分自嘲的笑。
“你现在已经连说假话敷衍都懒得敷衍我了。”他起身垂眼看着顾晚，但眼神里却仍然满是祈求，“我可能也是真的疲倦了，感觉做什么都力不从心。既然你真心将我当做朋友，那我可以向你索要一个拥抱吗？”
顾晚一直都觉得拥抱是世界上很温暖的事情。
可以从对方身上汲取到源源不断的温暖和爱。
她没有拒绝。
起身，顺着季宴伸开的胳膊做以回抱，她能清楚地闻嗅到季宴身上有冥币焚烧后的那种特制味道，也能清楚地感受到他颤抖的力道和狂跳的心跳动静。
太近了。
近到她感觉季宴好像是在用灵魂拥抱着她这根救命稻草似的。
她耐心地等着季宴的情绪平复下来，才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跟他说：“季宴，不要活的这么辛苦。”
顾晚说完后余光瞥到厉寒锡下车了，正在环顾四周寻找着她，她就想着和季宴松开拥抱，但将有拒绝的动作，季宴却突然加重了力道，顾晚觉得被勒的不舒服而挣扎了下，也就在这时候，她模糊间感觉季宴的嘴唇轻轻擦过了她的脸。
感觉不太舒服。
她挣扎开后，轻轻擦了擦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厉寒锡阴沉着脸怒不可遏地走过来，挥手就要砸还认真盯着顾晚的季宴，顾晚急忙拉季宴到自己身后去。
“厉寒锡你想干什么？”
“他欺负你，我要打死他！”
“……”
这话听着好耳熟，昨天慕容毅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
嘶。
顾晚无奈：“我们只是作为朋友拥抱了一下而已，他没有欺负我，是我自愿的。”
厉寒锡眯了眯眼睛：“我明明看到他故意亲你！”
“那只是不小心碰到的。”
“胡说！”
顾晚轻啧，却也清楚季宴平常的时候都打不过厉寒锡，现在这样疲惫乏累肯定更不是厉寒锡的对手，加上现在也天色不早了，比赛选手和工作人员应该很快都会过来，他们在这里大打出手总归是不好看的。
顾晚只能轻轻推了推季宴：“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可是厉寒锡……”
“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顾晚耐心地低声安抚说，“我也有办法，可以百分之百地拿捏他，你不用操心我。等到改天你休息好了，我们再约饭。”
“……”
季宴眨眨眼睛没有拒绝。
他转身离开。
走了没有两步就听到厉寒锡似乎在强压着怒火跟顾晚争执，“你为什么偏袒他？我明明看到他就是光明正大地借和你拥抱占你便宜，你为什么还要替他说话？难道你喜欢他？”
季宴脚步稍怔。
喜欢？
会吗？
顾晚心底对他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吗？
他故意地放慢了脚步就为了等着听顾晚的回答，而顾晚也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你现在能不能不要这么龌龊，一点点动作你也能够联想些有的没的，我们只是朋友，他心中郁结，我借助拥抱给他一些力量而已。”
只是朋友。
果然。
季宴眼睫黯然地垂下，心中升腾起一种果然如此的情绪。
他抬眼看向前路。
朝着晨霞的方向继续往前走。
这一次无论后面再怎样争吵或者是说了什么内容，他都没有再驻足更没有因此回头，他沉默地，朝着晨霞的方向走。
一步一步。
就像是真的顺应了顾晚的话所说，走向顺心如意。